和京都这几天诡异且压抑的气氛相比,棠、范两家就显得格外的喜庆与热闹。棠平和范若若的事,流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从纳采到请期,棠平全程都是如同提线木偶一般,配合着两家商议好的流程,如今就等他北齐之行完毕后,就可以带着迎书来范府亲迎了。
对于棠、范两家如此迅速的把事定下,整个京都估计只有皇帝陛下不太高兴了,不过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不至于获罪于皇帝陛下。
范府,餐厅内。
“闲儿、君正,明天你们二人就要出使北齐了,这些大事我也不懂,自有老爷给你们指点。接着这吃饭前的时间,姨娘多唠叨一句,就希望你们早日平安归来。”柳氏今天比较高兴,因为要操持若若和棠平的婚事,范闲便向范建提议把她扶正。多年的夙愿达成,加上前段时间范闲的表现,她心中的疙瘩也解开了,所以说起话来也是真心实意。
范建对这一幕也是欣慰,自己家庭和睦相处,没人会不乐意看到的。
“多谢姨娘关心,这几天让您劳心了,不过我和若若的婚事,还得继续仰仗您多多用心操持。”
棠平对柳如玉是没什么不好的看法,记忆中她虽然有和范闲、范若若兄妹二人勾心斗角,但全程都没用什么邪恶狠毒的手段,而且在面对外人时,还处处维护二人。
“棠平说得对,我和婉儿的婚事也要劳您准备,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难得范闲也乐呵呵的打趣一句,顿时饭桌上的气氛也变得更加活跃。
一顿算是送别的晚宴,就在欢声笑语中开始,期间也没人再提北齐的事,大家围绕这不久后的两门婚事,边吃边聊。
……
次日一早,监察院大牢外,紧张的气氛笼罩当场,无论是密探、文书或是六处专司刺杀的剑手,都是如临大敌,就连监察院七处的前头目,眼中都隐隐有不安之色。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那位和陈萍萍齐名的恐怖人物即将转移出狱。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监察院那沉重厚实的铁门被缓缓打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向铁门后的阴暗处看去。
“叮叮当当!”
铁锁在石板铺就的地面拖行碰撞,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随着这声音越来越清晰,众人感觉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咕噜!”
一声声吞咽唾液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但此刻没人会在意,因为铁门后的阴暗处已经有人影显现。
肖恩,一个被囚禁将近二十年的密探头目,虽然已经七八十岁了,但是此刻他身上阴冷且强大的气息,还是让人望而生畏。
或许是长久不见光,这位带着枷板,满头银白乱发,手脚上还带着精钢镣铐的老人,在监察院大牢门口竟然驻足不前。
不理会紧握索套如临大敌的监察院六处剑手,他眯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照印在身的温暖。
片刻之后,场中众人都听见一声,苍老的叹息,叹息之后,老人张开那枯老的双唇,幽幽感叹道:“阳光的味道,久违了。”
“碰!”一声闷响。
原来是监察院七处前主办,见四周戒卫的监察院众人,被肖恩的气势所摄,一时间隐隐有丧失胆气之兆,所以不得以之下才提着木棍上前敲打肖恩。
这一棍对肖恩来说,基本是毫无影响,但对在场的监察院众人,无疑就是当头棒喝。这一棍打醒众人,不论肖恩之前有多恐怖的名声,如今他也只是个阶下囚罢了。
“老邻居,我们一起住了将近二十年,如今我要走了,你就是这么来送我?”缓缓转头,肖恩用那阴寒幽深的双眸,注视着手拿木棍的七处前主办。
听着肖恩那嘶哑的声音,被那恐怖的目光注视,七处前主办不由得缓缓闭上眼睛,不敢与其对视,就连再次举起的木棍,也慢慢的垂了下来。
肖恩并不意外七处前主办的表现,微一摇头,他便继续说道:“我离开庆国后,你最好祈祷我死掉,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偿还这将近二十年的陪伴,你对我用了多少刑,我都会一一用在你孩子的身上。”
七处前主办紧闭双眼,他知道如果肖恩能重掌北齐的黑暗力量,那么这些威胁的话,是有可能一一实现的。
“何必为难老朋友呢?你这一威胁,要是刺激到场中后辈,他们要是失手将你杀了,我想你也不会甘心吧!”
就在监察院大牢外气氛空前的压抑时,费介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过来了,同时范闲也陪同左右。
肖恩自然不会被陈萍萍的话吓到,他不屑的撇了一眼场中紧握武器的众人,忽然嘶声大笑。
“你笑什么?”
轮椅车轮滚动,陈萍萍被费介推着来到肖恩不远处,他看着枷中大笑的肖恩,略带不屑的问道。
随着陈萍萍的到来,场中气氛为之一变,听到自家院长的声音,众人也终于从紧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面对肖恩这样恐怖的人物,只要有陈萍萍在,他是翻不了天的。
肖恩对这些小喽啰的反应不敢兴趣,他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轮椅上的陈萍萍,“我笑你的一双腿,毁在我的手中。”
陈萍萍也不生气,他摇了摇头笑道:“我是胜利者,你是失败者,这是已经注定的事实。而且你被我关了二十年,你的人生也只有悲惨可言。”
陈萍萍这话倒是激怒了肖恩,不过在铁链和重枷之下,他也只能无能狂怒。
“你真敢放我回北齐?”见挣扎无用,肖恩闭目仰天而立,许久之后,他才压下胸中火气,冷冷说道:“你杀了我儿子、儿媳,只要回到北齐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陈萍萍不以为意,垂怜的看了一眼肖恩,他这才微笑着对他介绍起身边的范闲道:“我们都老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就由我的接班人,范闲来陪你玩。”说完,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一句,“对了,他还是费介的徒弟,而费介就是毒杀你儿子的人。”
肖恩这次没有再大发怒,而是呵呵笑着打量漂亮的范闲,“你还太嫩,路上可要多留点神。”
范闲也不怯场,恰到好处地微笑开口:“肖恩前辈,虽然想和你多学习,可是这一路上,陪着你的人却是另有其人。”
范闲话音刚刚落下,就听见远处蹄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