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图腾，自从我记事起，只要我一用念头，便会出现在我的手臂之上。除了我父汗和世子，根本没人知道哦。”耶鲁咧嘴一笑。

看着这小子天真无邪的眼睛，顾渝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羯族大汗疼爱他，并不惜为他向北陈俯首称臣，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图腾。

这傻小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汗可能单纯是想凭借他的图腾，找到些什么东西。

随后，顾渝看着耶鲁的目光多了一分异样。

他拍拍耶鲁的肩膀：“回去以后学聪明点，知道了什么事情，别什么都告诉别人。”

耶鲁点点头，又问：“那我以后，还能来中原找世子玩么？”

“要是你能活着来，我自然欢迎。”顾渝点头。

耶鲁没有什么坏心思，可以交个朋友。

目送耶鲁跟着使臣离开定远侯府，顾渝回了朝闻院。

少年坐到院中胡椅上，一边翻起兵书，一边开始晒冬日最暖和的午间太阳。

“顾一。”

随着少年开口，顾一顿时现身。

“属下在。”

“吩咐你们办的事情，如何了？”顾渝翻阅着兵书，问。

“北陈和周遭各国的流浪之民，经过属下等人的层层筛选后，得了一支十万人的小队，已经编入了天机楼中，遍布中州了。”顾一作揖。

顾渝点头。

得到那些宝藏后，深谙皇帝猜疑性格的顾渝知道他留给自己成长的时间不多，便直接让顾一想办法将那些财宝拿去开建了只在暗处行动的天机楼。

天机楼其实就是类似情报机构的势力，明面上顾渝要让它收集情报，做类似江湖百晓生的买卖，暗中却用它来洗那些非法得来的宝藏还有以后会私吞的财产。

顺便……

将招募来的难民，庶民在这里培养成士兵。

有顾一的势力打掩护，天机楼开建的十分顺利。

楼玉深问他要把天机楼开到哪里。

他说，天机楼要开遍四方，要让天下都知道这个情报机构的存在！

在顾一的暗箱操作下，不过短短一个月，天机楼便已经小有名气了。

投靠天机楼的能人异士也有很多，不过在经过顾一的严格筛选以后，就寥寥无几了。

他知道顾渝要培养一支私兵，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属于绝对的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晓的——所以他找人都十分严格，那些嘴碎的，心怀不轨额直接给他筛掉了。

“私库银钱众多，务必用最短的时间，让天机楼开遍四方。”顾渝抬头，定定看向顾一。

想要帮助楚怀修完成大业，那明面上的七十万王军还不够，要再来一个七十万，甚至是百万。

除此之外，还需要神兵利器——将士的军甲，都必须比北陈的强，才能一出场就能震慑四方。

当然，这些都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在皇帝的忌惮中活下去……

顺便……弄死顾崇安。

一月，一场雪灾让北疆百姓冻出了天际。

因为太过寒冷，好多牲口都没熬到开春，给硬生生冻死了。

冻死的不只是牲口，还有那些体弱的妇孺。

所有人都开始骂老天爷的不厚道。

而朝廷要派下来的炭火迟迟没有抵达，在天灾和对朝廷的抱怨中，北州百姓终于坐不住了。

天启十四年，正月十三。

以幽州为首的北州百姓暴动，杀了各地的知府，占领北疆，要割据一方，自立为王。

同时，他们放话要攻打北陈，从他们那里抢过冬用的炭。

离幽州最近的世家，即清河张氏知道北州百姓暴动之后，连忙上奏朝廷，恳请朝廷派出军队镇压暴动，顺便携带炭火过来缓解百姓们的情绪。

这事儿传到朝廷以后，天启帝深深皱起了眉头。

其实每一年都有因为天灾，导致百姓暴动的事情。

朝廷也不是没有压制过，但是压制了又会再起。

就很头大。

而且那些世家，明明家中藏着炭火，却偏偏要用远水救近火——而他又没法动世家，真的让他窝火。

天启帝忍着怒上朝，问谁人愿意携带万斤炭火，率军队北上，平定暴乱。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众位爱卿，谁愿率万斤炭火北上，平定暴乱？”天启帝环视一周，又问了一遍。

然并卵。

天启帝目光一沉，直接开始点人：“吏部尚书。”

吏部尚书哆嗦了一下，站出来哭丧着脸作揖：“臣在。”

“你熟悉北疆地形，不妨此番便有你去？”

“臣上有老下有小，北疆天寒地冻，臣委实不能远行啊。”吏部尚书直接跪在了地上开始哭惨。

“……礼部尚书？”

“臣有顽疾在身，不可远行啊皇上！”

“……”

天启帝又相继点了几个大臣，却没有一个敢率军北上评定叛军的。

怒视大臣，天启帝哂笑。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他听了世家的意思让他们如此举荐官吏，现在朝廷五品以上的官都是世家子弟，而到了让他们效力的时候，他奶奶个没一个敢出来的。

好，好得很！

“皇上，想要平定暴民需要军力。朝中有军且空闲者，唯有一人。”这时，一个人站出来，慢吞吞作揖。

说话的人是镇国公。

“且说。”天启帝示意。

“定远侯世子，顾渝。”镇国公低着头，唇畔扬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站出来附议。

朝廷中第一闲人，又坐拥兵权的，非顾渝莫属。

而且这小子极富潜力，让他成长起来以后在朝堂上只会压着他们的子孙走。

自古以来，处理暴民就不是个好差事，一个不好，人都可能丧命于此。

把顾渝推出去处理，再暗中使点绊子，说不准就能把他弄死在北州。

一来解决了后患，让他们的子孙没有后顾之忧；

二来彻底断了顾崇安想要将兵权留住的心思。

一箭双雕的事儿，不干白不干。

果然，听到镇国公的想法之后，天启帝眼神一亮。

对呀，他怎么把顾渝给忘掉了。

这种事情交给顾渝，处理好了也就算了，处理不好他说不定还能直接借此收回兵权。

一箭双雕，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