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是午后。
林旭收摊回铺,关门插销,带上草帽从后门出了店铺,朝着陈府的方向走去。
之前是放弃救陈员外是因为有风险,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隐身草帽的存在,别说一个陈府,就是衙门,他也有信心来去自如。
再者,救人一命乃是大善,一定能开启善恶碑,只是希望能有一个不错的奖励。
一路穿街过巷,来到陈府。
“怎么没人?”
敲门声响起,府中家丁开门张望,未见到人,还以为是谁家熊孩子在捣乱,倒也没在意,关门离开。
并不是没人,只是他看不到,林旭在他开门的时候已经溜进了府中。
避免夜长梦多,林旭丝毫没有耽搁,一路径直走进了陈员外房中,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刚进房间,陈月也来到了房间。
她走到床榻前,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看样子是要对陈员外下手。
而床上的陈员外面如死尸,已经奄奄一息。
林旭躲藏在屋中角落一处屏风之后,他有些不解,陈员外那样子明明活不了几日了,陈月何必还冒风险多此一举,多大仇?几日都等不及了?
陈月望着手中寒刃而言:“看来你们是真的被遗弃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人来救你。”
语毕,匕首朝着陈员外的心脏刺去。
“铛!”
危急时刻,一枚发簪飞来,击落了陈月手中的匕首,她一回头,看到陈氏走了进来。
“为什么?”陈月质问,语气中带着怒意。
陈氏来到陈月身边,不忍惋惜:“你如果今日动手,便没有后路了,你还小,不该肩负这么沉重的仇恨。”
“怎么?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我娘了?”陈月笑道,她眼神凌厉,直视陈氏:“别忘了我们的使命,你这是要阻止我吗?”
陈氏看着床榻上的陈员外:“这些年你也看到了,他并不是一个坏人,或许当年他也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既然你是演戏,你又怎么敢断定这些年他不是在演戏呢?”
陈月觉得有些可笑:“这些年的安逸已经让你忘记了我们的使命,我有些不明白,既然你如此护他,却又和他的管家搞在一起。”
“有些事你不知道,当年我带着你装作流民来到这城中,他见我娘两可怜不仅收留了我们,最后还娶了我,虽然名义上是夫妻,他却始终敬我如宾,不曾碰过我。”
“所以你就给他带了绿帽?”
“放肆,我就算不是你娘,毕竟是你长辈。”
陈月手中捡起了地上的匕首:“长辈?从刚你阻止我背叛族人开始,已经不是了。”
“我没背叛族人,我是不会让你乱杀无辜的。”
“他无辜?我们枉死的万千族人就不无辜吗?”
陈氏无言,沉默。
门外又走进一人,暗处的林旭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来人他认识,是这府上的家丁,杜元。
杜元来到屋中,看了一眼陈氏,又看了一眼陈月,抬手就是一人一个耳光:“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内斗,坏了计划你们谁担当得起?解决一个废人都这么磨磨唧唧的。”
他瞟了一眼陈月:“动手。”
陈月脸上赫然一个掌印,嘴角鲜血淌出,脸上火辣,她握着匕首朝陈员外靠近。
陈氏伸手想要阻止,被杜元一个眼神扫过,收回了手。
她知道在杜元面前,自己做什么都只是无用功罢了。
......
“还不出手,难道要我这把老骨头自己动手不成?”
陈员外危难之际,一个声音响起,不知是谁。
林旭听着像是床榻的位置发出的,可床上的陈员外依旧双目经闭,面色死沉,这样子还能说出话来?难道是假装中毒?不会,诊脉术不会骗自己。
声响之余,一个身影一闪而来,突兀地出现在了床前,拦在了陈月面前一掌轰退了陈月。
不仅是林旭,在场其他人也是很惊讶。
“徐管家?深藏不漏啊。”
杜元说着,望了一眼陈氏,看陈氏那同样惊讶的神情,显然徐管家的出现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徐管家没有理会杜元,弯身扶起床上的陈员外:“师傅!”
这场戏看得林旭是越来越兴奋了,没想到最终boos竟然是床上,那随时都有可能断气的陈员外。
还有刚徐管家进屋时所展现的速度,那身手可不像是普通人。
陈员外在徐管家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原本面如死灰的脸正在快速恢复血色。
“怎么会?我曾亲自查验过,你的毒......”
看到陈员外的样子,杜元说着脸色一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你筑基了!”
陈员外没有回应杜元,扫视一圈,缓缓说到:“从你们三人第一次迈进我大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身份,之所以没有揭穿你们,一来是想看看你们潜入都城是有什么计划,可这些年来你们也没有什么举动,一直很安分;二来是一旦我将你们身份揭穿,你们定然性命不保,这是我不愿看到的,对于羌族的事我很抱歉,你们的仇恨我也能理解,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如此慈悲,屠我族人时你可曾有丝毫犹豫?”
陈月手中匕首朝陈员外直刺而去。
徐管家原本要出手,被陈员外一手拨开,忧他伤到陈月,两指夹住匕首:“小月,你虽不是我亲生,这些年我始终待你如己出,原以为你的年岁最小,只要我加以引导,是可以放下仇恨的,哎,没想到你却是最恨我的哪一个。”
“别假仁假义了,你对我越好,我越觉得恶心,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夜,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弟弟,一个个在我眼前死去......”
陈月说着,十五年前的那一幕再次浮现脑海,泪水汹涌而出。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活了下来,你们为什么活了下来,事情已经过去了,雾行门也已经不在了,你们杀不了我,不论你们有什么复仇计划,不会成功的,你们走吧。”陈员外叹了口气。
就在他叹气的同时,杜元突然出手,化掌为拳,直袭陈员外而去,尽管知道自己胜算不大,但是他必须搏一搏,如果今日不除陈员外,羌族准备了几年的计划恐怕会生出变故。
“噗!”
徐管家一闪而过,挡在他身前,抬手一掌,杜元胸膛出现一个血窟窿。
杜元低头看着胸口的窟窿,有些难以置信,他猜测陈员外可能是筑基境界修炼者,但他中毒,未必不能一搏,但此刻自己炼体大圆满竟然被徐管家一掌击穿,这说明徐管家是真真切切的筑基境界。
两个筑基强者?
“天不怜我羌族亡魂啊!”
带着最后的不甘,杜元轰然倒地。
看到杜元如此轻易身死,陈月自知今日败露,没有丝毫犹豫,身形一变,化作一只白狐蹿出房间离去。
徐管家刚要去追,被陈员外一招手拦了下来:“让她走吧。”
他望着陈氏:“你也走吧!”
“呵呵呵呵呵......”
陈氏愣在原地一个劲苦笑摇头,突然,她猛地看向徐管家:“所以,你也只是在演戏?”
她只是一介女流,什么名族大义,家国仇恨,她可以不在乎,她只想和爱的人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可此刻那个曾经说过爱她的人,不过是一直在欺骗......
面对陈氏的质问,徐管家很直接:“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身受师命,严格来说,你是我师娘,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情,不过都是过场罢了。”
徐管家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陈员外,像是在表忠心。
......
暗中看戏的林旭是直呼好家伙,这戏是越看越下头,当师傅的命自己徒弟勾引自己老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我懂了,我懂了,我......”
陈氏独自念叨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越来越迷浊,她从袖中取出一个药丸放进了嘴里,徐管家下意识抬手想要去阻止,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做。
药丸下肚,陈氏痉挛倒地,服毒了。
那药丸陈月和杜元身上也有,是任务失败被生擒时,避免被套取情报的自杀手段。
“师傅!”
看这地上痛苦的陈氏,徐管家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他高估了自己,他望着陈员外,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眼中尽是绝望。
陈员外摇头,哀叹:“羌族独门秘药,救不了的。”
突然他想起个人,侧目,对着房间一角的屏风叫到:“你小子看够了吗?还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