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今非!快给我抓出来!”
时寻低头猛咳,试图把卡在喉咙里的东西咳出来。
“老公,蛊虫入体就像鱼归大海,根本咳不出来,与其浪费力气,不如平心静气感受蛊虫进入心脏的过程。只有充分了解它,你才能战胜它。”
“还要我战胜它?你不能直接弄死再给我吗?”
“那怎么行?蛊虫进入心脏,会进行自我调整以适应新的精血,如果是死的,还怎么调整?如果蛊虫和你的精血格格不入,那还怎么和你融为一体?”
今非振振有词,时寻却在她的脸上看出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这女人屡屡在他的口嗨下丢盔弃甲,极有可能借机报复回来。
“老婆,别逗我了行不?”
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突然吞了个传说中的虫子,时寻有些慌神,索性放低姿态商量她。
“老公,我真没骗你。你吞下的蛊虫是个极厉害的蛊王,至少吸过百八十人的精血,靠意志杀死它的难度比杀死普通蛊虫的难度大很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所以仔细观想蛊虫怎么在你身体里安下家的才是要紧事。”
“那你快点传我功法,我现在就观想。”时寻觉得荒谬极了,这场景怎么像武侠片里的少侠奇遇?
“观想没有功法。蛊虫入体到彻底适应你的身体,短则三天,长则七天,这几天你就保持安静,用心体验它。”
“怎么用心体验啊?姑奶奶,你一口气说完行不行,我快急死了。”
今非忍住笑,拖着时寻走到床边,自己先坐到床尾,示意时寻坐到床头。
时寻乖乖照做,今非双腿盘坐,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坐姿,时寻照样子摆了半天,不小心扯到腿筋,痛得龇牙咧嘴。
今非看着有趣,刻意吓唬他:“老公,坐姿不正可影响效果哦”。
时寻不知今非作弄他,忍着痛勉强摆好姿势,眼巴巴的看着今非。
今非故作严肃,把观想要领传给时寻——无非是平心静气,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套说辞,把时寻绕得糊里糊涂,听得似懂非懂。但此时被蛊虫吓到,强迫自己一样样照做,竟也渐渐沉下心,按照今非讲述的要领仔细体会卡在喉咙里的蛊虫。
一静下心,立刻感觉蛊虫所在位置麻痒难当,越是体会它越是感受强烈,不一会就忍受不住,瞪着眼问今非:“老婆,你们当初观想的时候,也是这么难受吗?”
“那当然,武道一途本就是一路受苦,就是到了大宗师境也有万般风险,不然为何大宗师如此稀少?超越大宗师的人,自古至今又有几个?”
今非这次说的倒是实情,时寻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只好重新静下心苦撑。
时间越长,越是撑得辛苦,突然想到即使到了大宗师也有万般风险,那今后不是要一直受苦?恨得拿眼睛瞪着今非,咬牙切齿说:“败家娘们,让你害死了。你怎么不问问我就给我扔嘴里了。”
“老公,这么极品的蛊虫,哪能便宜外人?肯定要给你啊,不然我为什么要收它?”
“赵今非,原来你一开始就想着把它扔我嘴里是不是?”
“是啊,即给我老公的武道打下基础,又能顺手救个人,何乐而不为?”
时寻长叹口气,心里盘算如何教训这个女人。
“老公,你吞下的这只真是极品蛊虫,如果是有人养的,那这人一定是天魔后裔。不过你说这个时代没有人会武道修行,我估计是现在人不懂怎么利用它,所以让它逍遥到现在,要是在八百年前,这东西大宗师都会出手抢夺。”
“那就是说我要是练成了,会比其他人厉害是不是?”
“那倒不是,它的好处是你从二品升到九品能一路畅通无阻,而且突破九品也极为可能。”
“行,赵今非,你等我收拾完这只蛊虫再收拾你,让你自做主张。”
今非虽然扳回一城,毕竟不惯撒谎,见他咬牙切齿的威胁,立刻有些心虚。
想到他满嘴胡话,占自己便宜绝不手软,今非立刻认怂。急忙凑到他身边,伸手给他擦汗——时寻虽然难受得要命,头上却哪有一滴汗?
今非拿出一副贤惠媳妇的模样,嘴里轻声软语认错:“老公,事急从权吗,你想想,你要是再回到八百年前,到处都是刀光剑影,没点保命手段怎么行?”
“我可以拿枪......不对,你怎么知道我还能回到八百年前?”
“啊?”今非本是为自己先斩后奏找的借口,突然听到时寻发问,反倒愕然半晌。
“我随口说的。”今非心里窃喜:“原来你还能回去,那你没告诉我,咱俩扯平了。”
时寻看她没有责怪的意思,莫名其妙舒了口气,急忙点头说:“行,咱俩扯平。”
今非笑得狡黠,蛊虫这事算自己大获全胜,心里暗暗得意。
“那,你想不想回去?”时寻无意间暴露了秘密,一时颇为尴尬,说话明显底气不足。
“不想。”
今非斩钉截铁的回答:“我已经嫁给你,当然是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况且公婆和小姑子都对我好,为什么要回去?”
时寻张口结舌半天,终于彻底明白古代人的思维模式。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原来真不是说说而已。
今非从心底认为既然嫁给他,就要跟他一起生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虽然他名义上是入赘,但是跟他到了八百年后,就当做娘家离得太远,父皇本就不亲,母亲又在那样的环境生活,回去也是无家可归,自然断了回宋朝的心思。
可是时寻虽然动不动就调戏她,却只是拿她当女朋友——女朋友和妻子还差着一层。两个人刚刚认识,共同经历生死产生的特殊感情,算是为走向婚姻奠定了基础。但是彼此还不了解,现在就说她是此生唯一,时寻自己都不信。
这根本就是两种思维模式:一个觉得两人是结了婚的夫妻,另一个却觉得两人顶天算恋人关系。
今非和他交往过的任何一个女朋友都不一样,她们有着现代人的思维,谈不到一起就可以分手,但是今非不行,时寻能够想像得到:假设跟她提出分手,对她而言就是经历了一场婚变。
时寻越想越惶恐,一时心乱如麻,竟然忘记疼痛,想得怔怔出神。
今非不知道他心里正在彷徨,又装模作样给他擦了擦汗,突然病房门被敲了几下。
今非赶紧拍拍时寻,时寻正走神,被她一拍吓了一跳,疑惑的看着她。
“有人来了,老公你别摆这个姿势了,只要静心守神,姿势不重要。”
“什么?”时寻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的看着今非。
“别让人看到你在修炼,你蛊虫还没收服,让高手看到,徒生事端。”
“你傻了?武道都没人懂,哪有高手。”
今非吐了下舌头:“我习惯了,那几年行走江湖,时刻提着戒心,一时还改不了。”
这时门又被敲了几下。
今非下床去开了门,外面站着个戴眼镜男人,瘦高个子,面容白净,西服革履,手里提着个公文包,一边朝着她微笑点头,一边探头朝病房里看。
今非愣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
时寻不认识他,正要问他什么事,那人已经开始自我介绍:“打扰了,我是中险公司的,我们公司新推出一款人身险......”
时寻本就心情不佳,见他上来就滔滔不绝,一边说还一边盯着自己看,就有些不高兴。
“对不起,我们不买保险,你走吧,我们要睡觉了。”
时寻不客气的打断他,那人倒也识趣,拿出张名片递给今非。
今非没见过名片这东西,扫一眼看到上面印了些字,刚想问时寻接不接,时寻已经大声说:“老婆,你接着吧。”
今非会意,伸手接过来,那人就转身出了门。
今非等她走了,蹙着眉回到床边,想了半天才说:“老公,你不是说这个世界没有武道吗?”
时寻正准备继续观想,随口说:“嗯,没有武道。”
“可是这个人是武道三品。”
时寻大吃一惊,今非继续说:“而且他体内的蛊虫很奇怪,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