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护院脸色不断变换,朱绅平静说道:“愣着干什么,你不是想看我上吊么,我满足你还不行?”
护院的冷汗顿时流了下来,但是依旧强装镇定,所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这群人犹犹豫豫的,其实一个个很怕死。
要不是大汉朝将秀才们捧得很高,如他这样的破落户对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穷秀才,其实非常鄙视。
羡慕加上嫉妒的情绪交加,这就是护院对朱绅的心态。
可是,他没想到,朱绅竟然敢釜底抽薪,玩的这么大。
“哼,老子就不信你敢上吊!”
死亡的恐惧,只有体会过的人才会畏惧。
大多数动辄把死挂在嘴边,其实也就喊喊,事到临头,九成九九都成了缩头乌龟。
朱绅抬起脖子:“看看!要不是叔婶们来得及时,我现在都硬了!”
看到已经深深的勒痕,护院知道,这个朱绅怕是真的差点上吊死了。
这不是开玩笑。
护院冷笑:“那你就在这里上吊,我看着,保证没人能救你!”
朱绅这个时候摇了摇头:“在这里上吊没意思,还是去刘地主家那里上吊比较好,地方大,死在那化作冤魂也能多跑几步路。”
冤魂什么的护院不在乎,可是真的让朱绅在老爷家门口上了吊,老爷能弄死他。
“走,跟我一起去,我让你看看!”朱绅拉着护院,就要往外走。
“撒开,你撒开!”
护院这个时候反而不乐意了,朱绅在这里上吊,那就是万事大吉,好处多多,可是换在刘地主家上吊,那他吃不了兜着走。
事后闹起来,说不定官府为了平息民愤,说不定还要拉他垫背。
即便官府不追求,刘地主也容不下他。
想到这里,护院不敢赌了,不能把命赌在朱绅不敢二次上吊上。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朱绅真的一咬牙上吊了,那他就完了。
“哎哎,朱秀才,你说说你,性子这么刚烈干什么!”
朱绅冷冷道:“我辈读书人宁死不屈,你早上如此羞辱我,我就让你看看读书人的骨气!”
护院心里腹诽,自杀也特么的叫骨气,骨气真不值钱。
但是,护院开始服软,他不想跟着朱秀才一起死。
“我懂的,我懂的,你们读书人都是有骨气的好男儿!”
“知道就好!”朱绅不急不缓道,“现在,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刘地主家!”
“哎呦诶,咱能不提上吊的事情了吗?”护院都要哭了,死心眼穷秀才盯上了老爷家的房梁了。
“不行,你如此辱我,我辈读书人宁死……”
“秀才公,秀才公,你别说了成不?我知道错了,我嘴贱,我给你赔罪!”
一边说着,护院不断的抽着自己的嘴巴。
这真的是没吃到狐狸还惹得一身骚啊,原本以为这穷秀才就是一个脑筋不好的,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一手。
好好的一个肥差,弄成了这样。
“你愿意收回你早上说的那些话?”
“愿意,我都收回,收回!朱秀才,你就别想着自寻短见了!”
“那不成,我读书人的尊严难道就可以被你如此践踏?你想羞辱就羞辱,想认错就认错,我不要面子的吗?”
“那朱秀才你想怎么办?”
“这事不仅仅是我个人性命的问题,还关系我的声誉,关系到到读书人的尊严,关系到圣人……”
“朱秀才,你就直接说想要如何吧,别跟我绕弯子了!”
“嗯,我得意思必须加钱,我要焚香祷告,告诉至圣先师,我没有给读书人丢脸!”
护院回味了一下朱绅的话,最后大致明白了,这个家伙,竟然想要问他要钱。
“钱?我没钱!”护院立刻摇头,“朱秀才,你想个别的吧,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但是,钱,一文都没有!”
“那你就跟我走,到时候还能找刘地主蹭一副棺材!”
“别别!”护院真的是扛不住了,这年头第一回听说有人蹭棺材的。
“行,我给二十文……”
“你在侮辱读书人?我辈读书人的清誉,就值二十文?”
“那你要多少?”
“向至圣先师祷告,起码得一桌子好酒菜吧?就按沉香楼的席面来……”
“你疯啦,沉香楼一桌子菜,起码得一两银子!”
“我辈读书人的清誉……”
两人开始讨价还价,最后,以两百文了事。
护院最后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朱绅的家,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处没捞到,反而贴进去两百文。
按照市价,这就是接近两石粗米啊,一亩好地,一年两季,也就能够收获七八石。
这下可亏大发了。
但是,护院敢怒不敢言,不然朱绅就要带上绳子去刘地主家,这谁扛得住。
“哼,看来不能逼死这家伙,来硬的也不行,那我就搞破坏,只要再坚持半个月的时间,穷秀才没有钱还账,我这任务也就成了!”
其实,这任务不算重,半个月弄九十两银子,这岂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整个南湖周围四个村子,也就刘地主和马地主能拿出这么多钱。
他之所以这么卖力,完全是为了十两的赏钱,现在看来,这十两不好赚啊。
“明天我再来,扯他的后腿,想在我眼皮子底下弄到钱,门口没有!”
朱绅站在门口,掂了掂手上的钱,两百文还是蛮重的,接近现代两斤的重量。
好在这个时代现在白银数目慢慢多起来,否则用铜钱购买大宗货物,要累死不知道多少头牲畜。
拿到了钱,朱绅看了看天色,已经过了正午。
距离南邵县县城也就五六里路,朱绅带着钱赶路进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