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人在兰州府与青塘城中都部署有专门打探消息的细作，西夏也同样如此。

这是很正常的操作，就算是大宋，其实在吐蕃境内一些地方，或者西夏境内一些地方，也都安排有专门打探消息的细作，他们看上去与当地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区别，可一旦有什么大动静，便会立刻将消息传递出去。

两万荡虏军西征，先至兰州府，又进驻青塘城，怎么可能瞒得了吐蕃与西夏的细作。

西夏那边暂且不论。

吐蕃这边，阿柴王可是已经从青塘城中的细作传回来的消息当中，得知了一支两万宋军进驻青塘城的事情。

“两万宋军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增加青塘城的防护，必有目的！”阿柴王只要不傻，这个结论就很容易得出。

青塘城始建于唐贞观年间，五百多年来，经过大唐、吐蕃、大宋多次加固扩建，虽说已经勉强能算得上是一座大城了，但也不至于需要三万军队长期驻扎。

那么宋军为了什么目的而来？

青塘城之北是西夏，青塘城之南是思麻王的地盘，而青塘城之西以及青海湖一带则是他阿柴王的地盘。宋军要么是为了对付西夏，要么是为了对付思麻王或者他阿柴王。

阿柴王经过思考，觉得宋军对付他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因为宋军如果要对付西夏，根本不用从青塘用兵，从兰州府或者延安府都要更好过从青塘。而青塘城之南的思麻王，最近几十年思麻王都没主动招惹过大宋，并且大宋对思麻王用兵也想不到能有什么好处。

那么阿柴王又为什么想到宋军大概率是为了对付他。

因为他地盘的一半，青海湖一带，在十年前曾一度被大宋占据，大宋沿着青海湖北侧打通了一条连通西域的道路。

很快阿柴王又得到消息，宋军自青塘城兵出四路，其中两路步卒直奔他的大通、海晏两座城寨，另有两支骑兵去向不明。

宋军的目的一下子就明确了，果然就是针对他阿柴王，就是想重新夺取青海湖一带而来的。

“青海历史以来就是我吐蕃的圣地之一，几十年前大宋就是强占的青海，我二十多年前‘收复’青海，本就是天经地义，大宋凭什么又来图谋？”阿柴王破口大骂。

青海湖一带虽然只是他地盘的一半，但却是他最富庶的地盘，失了青海湖一带，他的势力能一下子锐减七成，恐怕都没资格继续自称‘阿柴王’，这跟要他的命没多大区别。

“命令城寨死守，只要宋军就攻城寨不下，必然退去。”阿柴王可不会傻得直接集合所有兵力与宋军硬碰硬决战。

大宋立国一百七十年，吐蕃就很少直接与宋军大规模硬碰硬。

宋军在吐蕃眼里，实力不是多么强大，但数量多，兵甲精良。就算只是等同的数量，吐蕃一般都不与宋军硬碰硬，何况宋军数量更多的情况下。

青海一带戈壁多，地形复杂，守方很容易占有地利优势。

两千人防守的城寨，加上一些地利优势，敌军就算有数倍数量，也未必舍得过大的伤亡强攻。

宋军兵分四路就能吓唬得了谁？两万宋军能承受得了五千以上伤亡吗？恐怕他任何一座城寨，只要能杀伤三千宋军，宋军都未必还有军心继续攻打其他城寨。

不是阿柴王狂妄，而是吐蕃各部与大宋接触的一百七十年时间，他们对宋军的了解就是，再精锐的宋军也最多承受四分之一的伤亡军心就会打乱，无法继续打不下去。

再说了，宋军长途跋涉而来，不熟悉地形，不熟悉气候，粮草补给线也很长，一般打上半年如果还取得不了什么战果，宋军也会退去。

正因此，阿柴王只是气宋军来打他，而不是害怕宋军。

阿柴王的认知太少了，他根本不懂得大宋军队现在的手段，以及作为大宋当前四大精锐强军之一的荡虏军究竟拥有怎样的战斗力，更不知道指挥荡虏军的是当代最有天赋的将才之一的吴阶。

大通城寨距离青塘城最近，负责攻打大通城寨的这一路荡虏军是吴阶手下头号大将呼延通。

呼延通历史上曾是韩世忠麾下的勐将，当初被分到吴阶麾下的荡虏军中，以他的勇武与才能，很快便成为了吴阶手下头号大将。

当呼延通带着七千五百荡虏军步卒开到大通城寨下，城寨中的两千两百左右吐蕃兵，早已经准备好了大量弓箭，他们依托寨墙为掩体，居高临下，随时痛击敢上前强攻的荡虏军士兵。

两千两百人防守七千五百人的强攻，如果是正常情况，如果是以前的宋军，哪怕是号称宋哲宗与宋徽宗时代大宋最强的西北种家军，就算最后有实力拿下城寨，也至少需要打上两天，并且付出一千人以上的伤亡。不是西北种家军，而只是普通宋军的话，打上五天，三千伤亡都未必能拿得下城寨。

然而，看到大通城寨的防守，呼延通满眼不屑，以为是幽云十六州的燕京城呢？就这种程度的防御，也想挡住他手下的荡虏军将士？至于想大量杀伤他手下的荡虏军将士？

呼延通手一挥，身后荡虏军中便一阵涌动，像是正准备把什么攻城器械从大军之中推出来。

按照吐蕃兵对大宋军队以往的认知，大宋军队很可能会有十辆投石车。

投石车对他们这种城寨，确实有不小的威胁，不过他们与大宋接触一百七十年，历史上与宋军对阵的经验，他们积累有应对的手段。

可惜，荡虏军的攻城方式早已经脱离了吐蕃兵的认知。

只见荡虏军中推出来的不是城寨中吐蕃兵们以为的投石车，而是几十门吐蕃兵从未见过的虎蹲炮。

金属的炮身，黑洞洞的炮口。

“宋军这些是什么东西？”城寨中的吐蕃兵面面相觑，这与他们心里预想中的投石车不一样啊。宋军推出来的这是些什么玩意？怎么不是投石车？刚才还奇怪，宋军阵中并没有看到投石车，还以为只是宋军没有装配起来而已，却万万没想到，宋军居然不是要用投石车，而只是弄出了这些个玩意？

宋军难道想靠着这些不知道有何用处的玩意，就强攻下他们的城寨？简直是笑话吧！

很快城寨中的吐蕃兵就为他们的无知付出代价。

“开炮！”呼延通冷酷的下令。

“轰！轰！轰！”几十门虎蹲炮直接在百余米外对着城寨土墙轰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