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你回去换件衣裳,身上都湿了,要穿干的。”刘氏赶紧回头对小阿玉说。“好哒。”小阿玉点点头,风一吹,她的胳膊就抖了抖。
好冷哦,赶紧钻回房间去换衣裳。
而王老太太就拉着刘氏在雨中走,两人越走越远。
眼看距离他们老王家的房子,已经有很大的距离了,王老太太才找了一棵黄角树。
“娘,阿玉的事情要怎么办才好?”刘氏有些慌神,她实在是被刚才的一幕给刺激到了。
她本不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王老太太低声道:“你别急,听我说,咱们这样……”
她们正在讨论的时候,村长又敲响了村口挂着的锣。
恰好那时雨已经停了,大家手上没事的便都过去看看。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胡村长才说:“我要跟大家伙说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大家还真猜不出来。
胡村长不是一个爱卖关子的人,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他微笑着说:“好消息就是,张大人又派人送来了新的粮食!不过这一次,吃的粮食少一些,但粮种却是足足的,据说,全是户部直接派发下来的!”
因为马上就要错过春耕时节了,如果老百姓们没有足够的粮种,大部分的地都只有荒着。
要不派发补上,那秋收时,粮食就更缺了。
村长前两天在县城里,也没买到多少粮种,城里的有钱人把粮种都买去吃了。
“村长你不是骗我们的吧?朝廷怎么还送两次粮食?”
“是啊,那粮食和粮种要不要银钱?”
在村民们的眼中,但凡是和官爷搭钩的事情,总是要给钱的。
胡村长说:“放心吧,来通知的衙役说了,不收咱们钱。”
众人表情一松,不收钱就好。
胡村长又补充道:“上次是张大人押运过来的,但现在各地灾情严重,县城里的官差大人忙不过来。所以这次的粮食不是直接运过来,而是放在县城的衙门里,要我们自己去取。”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家里的小板车肯定是不够用的,你们看要不要去山里多砍两个木头,多做两个板车,到时好运粮食。”
这次的粮食数量更多,而且还是按照户籍上的人口数来定的,因此量也比之前的更足。
关系到未来的收成,大家都很积极。
村民们忙道:“我们这就去砍木头,人手多,大家稍微拾掇拾掇,能用就行。”
也有人道:“我再去编几个箩,到时候挑着走。”
“那哪几家要一起去的?大家定个章程,等板车做好了,我们就出发。”胡村长道。
众人都表示可以一起去,领免费粮食这种事,当然想去看下热闹。
而且人越多,粮食也就越安全。
哪怕来回要走几个时辰的路,他们也觉得没什么了。
“带老婆子一个,我们也要去县城里,人多好一起走。”王老太太也紧赶慢赶来了。
众人见是王老太太,想着老王家这段时间付出太多,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
王老太太道:“朝廷的粮食是有定数的,若是去的晚了,说不定粮食就被领完了,我们去就只能扑个空。”
大家一听,是这个道理,就想赶紧去,板车不够也没关系,大家多挑几个担子也是一样的。
胡村长看着外面的天色,忙道:“别别,衙役说了,会给我们村里留着,能多留个一两日,咱们明日一大早再去也不迟。今儿个太晚了,雨天路滑,别摔下山了。”
山道难走,雨天更是泥泞不堪,很危险。
到了第二日,说来也凑巧,原以为会连续下好几天的春雨,忽然就停了,周围一片晴朗。
众人就商议着要去县城。
王老太太也早在前一天,就把几个儿子和大些的孙子,一起叫到了育苗的泥巴那里。
她掀开茅草,露出里面长得非常密集的小麦苗,王家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苗才种下几天啊?怎么就长这么大的了?
“别一惊一乍的样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收起你们那副蠢样子!”王老太太没好气道,“明日,我要和村长他们一起去县城,阿玉也跟着带走,你们在家里不准偷奸耍滑,等我回来若是看到苗没有全部种下,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王家的儿子和孙子们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只想着要好好干活,完全忘了问这苗为什么长这么高了。
一天的时间,大家愣是做了三个板车出来,虽然还有些粗糙,基本没有打磨,但是勉强用用还是可以。
有了板车,大家就出发了。
小阿玉背上她的小兜兜,提着小花篮,一蹦一跳地跟着大队伍走。
小羊跟在旁边,四个蹄子撒着欢跑。
被王老太太拎住后脖子皮,赶了回去。
“那么远的路,你蹄子不想要了?回去待着!”王老太太一通吼,吓得小羊又倒回去。
小阿玉就伸出小手,跟小羊挥了挥:“小羊乖乖,在家里等我们哦。”
小羊:“……”就很气。
虽然天晴了,但是地上还没完全干,村里小路和官道都是泥巴路,板车推得很慢,人走过去,半只脚都能陷进泥里。
但大家热情十足,一点儿不觉得麻烦。
小阿玉只蹦了一会儿,就有人把她抱到了板车上,载着她走。
“阿玉,你别走了,待会儿把你的衣裳弄脏,可就不好看了。”胡三笑呵呵道,“三爷爷推着你,你要是困了,还能睡一觉。”
小阿玉甜甜道:“谢谢三爷爷!”
小阿玉是第一次坐板车,兴奋得趴在上面到处看,小眼睛转呀转,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胡家村的村民们一消连日来的愁闷,各个都意气风发,哪怕一路泥泞,也挡不住他们的热情和快乐。
偶尔看到路边的小野果,他们就去摘下来,装在小阿玉的小兜兜里。
见到野花,也摘下来,装进她的小花篮里。
可把小阿玉乐疯啦!
话分两头,却说正在永定县县衙内的张展,忽然感觉右眼皮跳了跳。
一个仆人激动地冲到书房门口,大喊:“大人,外面有位小公子要见你!”
张展丢了手上的东西,风似的冲出去,就看到衙门外面停着好几辆马车。
马车外面站了一些家丁,个个手持木棍。
人群最前面便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少年,两侧分别站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还有一个不知什么教派的人。
看到这些人,张展感觉自己的头更疼了。
这都什么事啊!
“小……小怀,舟车劳顿辛苦了,你们先到县衙里暂行休整休整,其他人就安排到驿站,你看怎么样?”张展把心里的想法都藏起来,露出一个标准的迎客笑容。
不料,小少年根本就没听张展的话。
他把袖子微微一抬,直直望着张展,吐字如金:“脏。”
沿途一个半月,他未能好好梳洗过。
脸上那自我厌弃的表情,差点让张展以为自己看错了。
小公子很少说话,更别说展露情绪。
看来果然是吃了大苦。
“热水早已备好,随我来。”
张展迎着这些人进县衙时,胡家村一行人也到了永定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