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宝琴各自得了一副画正是欣喜,两人拿着两幅画指指点点,好不热闹。沈浈随手拿起一副,也是一副山水画,上面所画的似是太湖,沈母走过来看着画说道:“这是你父亲旧友所作,以前你还小不曾认得,就住在我们府东边不远,多年前遭了难如今不知所踪,也是苦命人呐......”
沈浈道:“昨日儿子还在和薛二叔商议薛家搬到姑苏的事,儿子还向薛二叔推荐东边那荒废的宅子,不曾想还是父亲旧友的宅子。”
沈母道:“薛家能接过宅子也是好的,宅子常年无人看管已经破败,再等几年也会更加不堪,那宅子如今应该在甄家族人手里。”
沈浈急忙问道:“父亲旧友姓甄?母亲,这甄家可是有一女童走失?”
沈母道:“此人自然姓甄,名为甄士隐。”
沈母深思下继续说道:“多年前,似是甄家姑娘才三岁,那年元宵,在看社火花灯时走丢了。又遭了火灾,那甄士隐没多久就消失了,甄家夫人随即就病逝了。”说完往事沈母也不免有些唏嘘。
沈浈暗道:“没想到香菱的父亲还是自己父亲旧友,总不能让香菱重蹈覆辙,如今皇帝刚起复旧员,之前也未曾向舅舅问起贾雨村,想来应该刚刚赶往京城还未曾到金陵任职,等下让沈牧派人去金陵找一找,拐卖香菱的拐子似乎是与葫芦僧的门子有联系过,可以沿着这条线查一查。”
沈母看沈浈呆立不动,伸手拉住沈浈的手说道:“我儿,可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浈回过神来,笑着对沈母说道:“母亲,儿子无事,只是前几日似乎有听到甄家姑娘的消息,好像被拐子拐到金陵,儿子稍后遣人去找一找。”
沈母道了声“阿弥陀佛”,说道:“是了,那甄士隐是你父亲旧友,能找回甄家姑娘也是极好的,那姑娘为娘当年还曾抱过。”
沈浈道:“母亲放心,儿子定会让沈牧找回甄家姑娘。”又想起此行目的,继续说道:“舅母身子已经好转很多,儿子打算过几日去往扬州一趟,把舅母接过来。”
沈母看向黛玉满是慈爱道:“接过来也好,玉儿这几日虽是不说,还是忧虑她母亲的。”
黛玉似有所觉,往这边看来,沈浈冲她眨眨眼摇了摇手里的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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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湖码头,一艘四明瓦的白篷船泊在岸边,河水清涟,垂柳依依,昨日沈浈去刘府读书时和刘师请了假,今早和沈母、黛玉和宝琴告了别。沈浈站在船头对旁边的金圣叹说道:“此行,浈要多多仰仗圣叹兄了。”金圣叹道:“为民除害,义不容辞。”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宣纸递给沈浈。
沈浈看完感叹道:“圣叹兄当真是妙笔生花,入骨三分。”
到达扬州天色已暗,沈浈遣人安排金圣叹客栈入住后,随后坐上林家早已安排好的马车去往转运盐使司。夜晚的转运盐使司还是灯火通明,马车从二门而入,到了垂花门方才停下,沈浈下了马车被引入外院一书房,跟来的沈牧等人在前院自有人安排。
沈浈喝着林府小厮上的茶未等多久,林如海姗姗而来说道:“盐务繁忙,让浈哥儿久等了。”沈浈道:“舅舅莫要操劳过甚,保住身体才好。”说完把黛玉的信递给林如海。林如海接过信放进袖口点点头说道:“舅舅已经备好晚饭,清哥儿随后就到。”沈浈道:“那浈多谢舅舅款待了,不若浈先去看看舅母。”林如海说道是该如此,带沈浈入了后院。
进了内院,复道重堂,曲院回廊,走了好一会才到了贾敏居住的北院,沈浈看到舅母的第一眼,心里确是一紧,舅母年纪还不到四十但和面色已和沈母相差无几了,沈浈和舅母去年还见过一面,不曾想一年多未见像是老了十岁。沈浈上前见礼道:“浈,见过舅母。”半卧在床的贾敏招招手让沈浈在旁边坐下,声音有些虚弱说道:“舅母还要感谢浈哥儿能找来西夷番医来医治舅母的病。”因为原主小沈浈的记忆影响,沈浈低着头哭的泪如雨下。贾敏伸手抚摸着沈浈的头,安慰道:“舅母身体已经比前几日好多了,浈哥儿莫要伤心了。”
沈浈抬起头看向林如海问道:“舅舅,那西夷番医怎么说的,可否能乘船了?”又对贾敏说道:“到了姑苏,有母亲、玉儿还有浈儿都能照顾舅母,让舅母早日康复。”
贾敏点点头说道:“浈哥儿有心了,你舅舅已经和舅母说过此事,也问了那大夫说了乘船是无妨的,本也是打算过几日告知于你。”
沈浈回道:“那等浈返回姑苏,舅母就和浈一起,玉儿也甚是想念姑母。”
两人又说了会话,林如海笑着说道:“浈哥儿,前面都要准备妥当了。”
沈浈起身说着今日就不打扰舅母休息了,舅母保重身体,便跟随林如海去前厅,在外门处遇到了刚到的沈清。
三人来到巡衙廨舍花厅,开饭前林如海说道饭桌上先不议事。菜肴充盈,碟盘满案,席上有一道蒸鹅,味道甚美,沈浈中午也是在船上草草对付,早已饥肠辘辘吃得个不亦乐乎,沈清下箸挑挑拣拣,一边与沈浈低语,点评县衙厨子的厨艺,只说这厨子善于烹鹅,其余菜肴勉强入口而已。对于饮食一节,沈清自出仕后越来越重视,繁华江南,名士风流,皆是如此。沈浈一边吃一边听沈清论各地名肴方物,诸如苏州奥灶面、油氽紧酵、蟹壳黄;山东羊肚菜、文官果;南京桃门枣、窝笋团;萧山莼菜和青鲫:杭州鸡豆子、浦江火腿肉……
用过晚饭,林如海带沈清和沈浈来到了外书房,林如海首先开口说道:“府内舅舅已经清理过了,浈哥儿放心。”
沈浈听罢,说道:“舅舅,浈此次前来只为报仇。”掏出怀里记录了黄家父子对话的密件,递给林如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