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正在气头上,有人阻拦,回头就要叫骂,看到是家里管家文叔,气势瞬间一堕问道:“文叔拦我作甚,看我不打的这贼人头破血流。”文叔早在薛蟠祖父时就在薛家效命,薛家上下多有尊重,文叔伸手一把就扯过薛蟠手里的椅子,却是不知是文叔精干还是薛蟠内虚。文叔道:“文龙可知前几日你说的智斗扬州恶绅的是何许人?”
薛蟠如今还年少,不曾入贾家那个大染缸,更多是意气行事,平素最喜欢话本上的英雄豪杰孤胆侠士,前几日在茶楼听书说起年少英才奇谋扬州恶霸,听的薛蟠心潮澎湃恨不得化身那少年受万人敬仰,回到薛家还四处说起此事。
薛蟠听闻文叔说起这个顿时眉飞色舞道:“那少年好像是叫沈浈吧。”薛蟠鲁莽确是不傻继续说道:“莫非这沈浈出自姑苏沈家?”
短袖汉子此时也是激动的说道:“没错,没错,那正是我沈家二爷。”
薛蟠推了短袖汉子一把,说道:“那沈浈英雄豪杰,怎会有你这恶奴?”
短袖汉子指正缩在房间一角的英莲连忙说道:“小奴自是不敢欺辱薛公子,那姑娘本是我沈家世交甄家的姑娘,前几年被拐子拐走,前些天探查到似是被拐子拐到了金陵,浈二爷派小人来金陵寻人,却不曾薛公子买到起着冲突,薛公子任凭打骂小人绝无怨言,只望薛公子能放了甄姑娘。”说完就跪在地上任打任骂。
管家文叔小声在薛蟠耳边说道:“二房薛二爷和姑苏沈家也是相交多年。”
薛蟠自是不会再打那汉子,这有损自己金陵小霸王的名号,看着面容姣好英莲心里极为不舍,如今英莲提前一年被薛蟠买到手里年方十一,薛蟠又看了看那小丫头胸前也没几两肉,初闻男女之事对那些前挺后翘的更感兴趣,对汉子说道:“看你如此忠义,大爷我也不打你。想放了那丫头不是不行,必须要沈浈上门道歉才是。”
薛蟠心想:“若是引来沈浈,自己和他成了朋友,自己不仅扬名立万,还能惹得那些窑姐敬服那自己以后去吃花酒都不用付钱了,那小丫头片子又算得了什么。”想到此处,不由咧嘴直笑,暗赞自己聪明。
薛蟠面朝屋内,管家文叔没看到薛蟠那副嘴脸,对着跪地的汉子道:“你二人住在酒楼多有不便,沈家人多半明日才能赶到,不若先移步到薛家暂住。你且放心,文龙已答应放人,自是不会食言。”心里却是在想,在这酒楼恐再生事端,进了薛家织造局,有夫人看着才好。
汉子稍作犹豫,起身拜谢。
......
沈浈几人赶到金陵事发酒楼已经子时,听了酒楼掌柜所言,便在酒楼歇息一晚,明日再去薛家拜会。
金陵织造局与杭州织造局、苏扬织造局并称江南三大织造局,专门督造为明皇室专用、赏赐官员和祭祀用的丝绸,金陵织造局规模很大,西边是大报恩寺,北边是秦淮河,占地数十顷,有机房数百间、织工三千余人。薛俊带着几人未曾通报就进了织造府,门子倒是急忙入内告知内宅。
红罩灯,青帷幔,帷幔这边有一张黄花梨木圆桌,桌面嵌着大理石,薛夫人和儿女正在用早餐,香菱胆怯的站在宝钗身后,桌上两样鲜果、三盘肉肴、三盘蔬菜、还有鲜汤一品。门外有人轻唤道:“太太,薛二爷回来了,还跟来了沈家的沈浈沈二爷。”
金陵织造局官署,峻宇宏开…重轩复道,走了许久才进了后宅,沈牧等人在前院止步守着。
进了后宅,听闻薛家主子正在用膳,沈浈跟着薛俊来到膳堂,只见春堂三楹,阶墀朗朗,青砖铺地,丹垩雕刻,楼堂全用楠木建造,涂金染彩,极尽工巧。
沈浈步入膳堂,先看到门边摆放着两个半人高的龙泉窑著大方瓶,插着大枝的桃花,疏密斜正。
沈浈只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和膀大腰粗青年、和自己岁数相差不大的小姑娘,想来这便是宝钗吧,瞪眼细看只见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许是年纪小还没有多惊艳。宝钗听闻过沈浈不算认识,此时被陌生男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也是羞涩的扭过头去。沈浈这才醒悟,连忙上前见礼:“姑苏沈浈,见过薛夫人,文龙兄,宝钗妹妹。”三人回礼。
薛蟠本是看沈浈猥猥琐琐的看着他妹妹,心里略有不快,又听到沈浈不仅知道他的字还称呼他文龙兄,顿时心花怒放,给薛俊行了一礼后,上前哈哈大笑拉住沈浈说道:“总是听说书的说浈兄弟英雄了得,今日总算见到真人了。”
沈浈没想到自己几日未出府,自己的事就已传到金陵还被改成说书,笑着说道:“文龙兄谬赞了,浈也是得林舅舅、清三哥和圣叹兄帮忙才顺势而为。”
薛蟠雀雀欲试道:“浈兄弟近日可有准备对哪里的恶人出手吗?为兄也能搭把手为民除害。”
薛夫人骂道:“你休要胡说,那些乡绅哪个是好相与的。”又对薛俊说道:“倒是辛苦弟弟为了蟠哥儿的事,大老远跑来一趟。”
薛俊笑道:“大嫂莫说如此,俊也是怕薛家和沈家为了些许小事恶了关系,却是没想到蟠哥儿几日未见似是长大了,倒是没像以前那般。”
薛夫人自是不会说是自己遣管家才将自己这牛脾气的儿子拦下,听闻薛俊夸赞自家儿子也是高兴,指了指英莲说道:“这便是蟠儿昨日买来的丫头,看着确是长相齐整,也只有大户人家才能有这样的姑娘。”
沈浈这才看向站在宝钗后面的英莲生得粉妆玉琢,乖觉可喜,眉心一点使得整个人更有灵性,穿了身大丫鬟衣服,应该是薛家给的,沈浈移步过去问道:“英莲,可曾还记得姑苏甄家?”
英莲小手捻着衣角,不敢看沈浈,怯怯的说道:“小婢不记得了,只记得和父亲一直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