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逐渐在眼中放大的刀子,成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浑身颤抖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伪装,打了半天,他早已经没有力气。
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利箭破空而入,精准的击中在持刀砍向成蛟的那位门客的腰子上,随着弩箭的入体,被射中的门客发出一声惨叫,巨大的冲击力更是令他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咚!
“谁?”
他倒下后,其余人立即警惕地望向弩箭飞来的方向,那里人影晃动,传来阵阵马蹄声。
啊!
不等众人作好防御,睁开眼睛的成蛟突然惨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如同之前那位门客一样,踉跄的摔倒在地。
看到成蛟也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浮现在周围人的目光,他们有些无法理解,莫非来的人不是成蛟的援军,要不然怎么连成蛟也一起杀?
这时,一个眼尖的门客气指着成蛟高呼,“这家伙并没有中箭!”
什么?
一个更大的问号出现,你没有中箭你惨叫什么?隔着给自己加戏呢?
不过,门客队伍中并非没有脑袋灵光的人,他想到一种可能,顾不上解释,直接急促地叫道,“都伏地!”
说着,他自己先趴下去了。
其余人大眼瞪小眼,他们不是正规的军队,没有令行禁止的条件反射,迟疑了一下,才打算按照那人说的照办。
可是,已经晚了。
成蛟的惨叫以及倒下仿佛是一个信号,在他倒下后,不过一个呼吸,密密麻麻的箭便射了过来。
短短的时间内,除了几个身手矫捷的人,其余没有来得及卧倒的人,再也无法主动保持站立姿态,箭雨帮助他们完成了没有完成的动作。
噗通——
噗通——
被射到的人,挣扎了不过片刻,便纷纷没了呼吸,离开了人世间。
哒哒哒——
此时雨过天晴,阳光普照,
成蛟听到马蹄的声音,顾不上阳光刺眼,他激动得抬起了头,然后就看到一个骑在马上像是镶着金边儿的人。
他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蒲鶮吗?
“长安君……”
蒲鶮赶紧翻身下马,刚把成蛟扶了起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成蛟紧紧地抱住。
劫后余生,人生的大喜悦莫过于此了。
但现在的危险并没有完全解除,也不是叙旧的时候,成蛟短暂的兴奋过后,甚至没有时间理会远处的蒲小乐,让蒲鶮把剩下的几个人处理了之后,赶紧收拢队伍,带上杜壁的遗体,继续往屯留撤退。
由于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屯留很近,所以这一次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差池,在剩下的追兵到来以前成蛟一行人便顺利回到了屯留城内。
仍然在之前成蛟住的地方,老将军梁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成蛟看着他,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说道,“梁将军,对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梁一脸肃穆,听见成蛟的问题,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将军,我建议再次派人将情况如实禀告给大王,在得到新的诏命之前,而我们只用坚守城邑即可。”
成蛟点了点头,他现在倒是不怀疑梁的忠诚,毕竟,如果他也是太后那一派的人,早就和杜壁串通好,然后前后夹击自己了,那种情况就是一百个蒲鶮都救不了自己。
梁既然不是太后的人,那么可以肯定,如果自己造反的罪名落实后,屯留的这些将领,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都会被当作反贼处死。
所以,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过,对于他的建议,成蛟还是有些担心,“我怕大王得不到我们的真实信息,恐怕真以为我们要造反,那个时候就糟糕了。”
“将军,您是说,太后会用假消息蒙蔽大王?”
“是啊,无论是先前的王虎,还是现在的杜壁,他们的口号都是我成蛟叛乱,而他们则是奉诏讨逆。说来可笑,屯留离咸阳上千里,就算我要造反,王庭得到消息再派大军征讨也要十日半月,如今,我脚还没停热乎呢,这边的讨逆就开始了。说不定,现在王庭中正在商讨征伐我的事情呢。”
“将军岂能蒙冤,到时候无论谁来,我都会为将军申明清白。”
“呵呵。”
听到梁的话,一直默不作声的蒲鶮突然冷笑一声。
梁眯起了眼,质问道,“蒲鶮,你为何发笑?”
蒲鶮冲着成蛟拱了拱手,成蛟点点投,“先生,但说无妨。”
“嗯,梁将军不要太过天真,你看那杜壁给过成蛟将军辩解的机会吗?恐怕他自己心中都清楚,将军是不可能造反的,可是他还是选择遵从所谓的诏命,这,老将军,你还没有看明白,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不会为自己的蒙冤申辩,那就是死人,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他们就根本不打算给你们辩解的机会啊!”
顿了顿,蒲鶮接着说道,“只要把你们都杀掉,你们造没造反还不是人家的一句话。”
说着,蒲鶮从身上掏出两封诏书,递给了成蛟,“将军,这是从杜壁身上搜出来的。”
成蛟接过来,一封诏书用竹简制作,是正规的军事命令。
上面写着,经过密报,长安君意图谋反,命皮牢城守将杜壁率军伐之。
成蛟仔细翻看,这诏书是真实的。
在汉及汉以前,造纸术尚未改良,传递军情下达命令大多数情况都仍然使用竹简,写好之后,捆好用绳子绑上之后,加上泥封。
为了防止造假,下达命令的人会在泥封之上加盖印章,而秦王和秦太后的印章都是阴刻,也就是字体是凹进去的,盖在泥封之上,会先露出凸出来的文字。
从泥封的残余来看,上面盖的正是秦王和秦太后的章,也就是说,这封讨伐成蛟的命令,是正儿八经的王庭文件,别管它是怎么来的,总之它是真实有效的,怪不得杜壁第一时间选择执行。
成蛟拿起另外一封诏书,这次的却是奢侈的使用了丝帛,上面只盖了太后一人的印,显然,这是太后单独给杜壁的密诏。
昂贵的用料上只有简单的八个大字,内容却比上一封更加的残酷,
“一人不剩宗族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