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山东六国有一位商人,他自称是吕尚的后代。凭借这个身份,他结交了许多山东六国的贵族,做着倒卖粮食物资的勾当。
他做生意的方法很简单,用巨资贿赂那些各国的权臣。然后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秘密的情报,比如说战争的消息。
一个国家即将发生战争之时,他便会立即赶到那里,提前囤积、收购物资粮食。
而当战争真正爆发的时候。因为道路阻绝,百姓没有办法出城,也没有地方买东西。
于是他便哄抬物价,将提前囤好的粮食物资,以十倍的价格卖了出去,获利十分巨大。
久而久之,他的财富就像一个国家那么多。
后来,到了长平之战的时候。一如既往的,他开始到赵国倒卖粮食。
但是当他到了邯郸,意外遇到了一位其他国家送到赵国当人质的公子(王子)。
见到他,这位商人十分兴奋,并惊叹道:这才是需要囤积的奇珍异宝啊。说到这里我们都清楚的知道这个商人就是如今的秦国相邦吕不韦,而那位公子便是先王。】
念到这里,樊於期停顿了下来,漏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他拍着大腿,冲着下面鸦雀无声的大殿笑道,“原来这么精彩的故事的主人公竟然是先王和相邦。”
说完,他回头看着面沉似水的吕不韦,谄媚地笑道,“相邦不愧是相邦,做生意也有这般本领,实在令我等钦佩。”
很明显,他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之上,除了身旁王绾砰砰砰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外,大殿之内无论吕不韦还是其他人没有一个人回应樊於期的话。
不过,毕竟是行伍出身,他倒也不尴尬,只是鄙视的看了身边的脚底发软,额头冒汗,呼吸急促的王绾一眼。
我又没夸你,你“飘飘然”、“兴奋”什么!
樊於期心里嘀咕了一句,继续捧起长长的竹简读了起来,依旧声如洪钟。
【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吕不韦散尽家财,帮助先王回到秦国,并顺利登上王位。
如果吕不伟仅仅做这些,那他的功劳,封侯拜相都毫无疑问。
但是他的野心实在太大,他不仅仅想,帮助扶持一位秦王,他更想控制下一代的秦王。】
我哩个乖乖!
(⊙o⊙)!
樊於期猛地抬起了头,震惊的表情,就像后世的人们漫不经心的打开了某新闻平台突然吃到一个大瓜一样。
茫然无措地瞅瞅右边,然后又瞅瞅左边,
d(?д??)(??д?)b
谁来帮帮我!
在线等,挺急的!
可是,没有人回应他求助的目光,不过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幸灾乐祸,即便这是樊於期自找的麻烦。
就在他慌张之时,他的背后,那三位大佬中的赵太后,开了口,但只有一个字,“念!”
但就是这一个字,却让樊於期抖了三抖。
他此时心中再也没有平日里听着太后柔媚声音时的龌龊,只剩下紧张。
他侧身把目光投向吕不韦,发现这位大人已经闭上了眼。
樊於期又看了看王绾,却发现这家伙竟然远离了自己几步。这没良心的东西,自己帮他这么大的忙,此时竟然如此落井下石。
不过这也激起了樊於期的脾气,念就念,谁怕谁,这又不是我写的,我怕啥?
似乎找到心理支撑,樊於期举起竹简。
虽然他的姿势没变,但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那么,有什么有效的手段呢?
这时候,他最宠爱的小妾,赵姬,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她说,如果我怀孕后,但是没有人知道,夫君您就把我献给秦国公子。那么我生的孩子,便成为了秦国王室的血脉。】
哐当!
樊於期的手一抖,再也拿不住那沉重的竹简,一不小心,把它掉到了地上。不过他此时已经顾不上竹简了,因为他也软了,一滩泥一样跪伏在地上。
“大王,太后,相邦,臣该死!”
大殿陛阶之上的三个人,吕不韦依旧闭着眼睛,太后仍然面色如霜,唯独一直淡然若定的秦王嬴政此时却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继续念,寡人倒要看看那些龌龊的人是如何造谣父王,母后和相邦的。”
“臣不敢。”
“寡人恕你无罪,倘若你不念,你可知道违逆王命的后果?”
盯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少年,樊於期没由来得感到一阵阵压力,叫一旁的太后和相邦始终不说话,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再次把那竹简拿了起来。
【如果您能够让秦国公子回国当上秦王。那我肚里的孩子,便是大秦未来的王。
听到宠妾的话,吕不韦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她。这并不是,吕布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李代桃僵成为秦国的下一代的王,而是他觉得这个计策有一个大大的漏洞。
那就是,赵姬怀孕后再献给先王,一定会被发现。因为女人怀孕的时长是有规律的。
道理虽说如此,但那赵姬本就是淫荡的妇女。
听到吕不伟的担心,她立即提出了一条新的建议,那便是先将她献给秦国公子。然后,两人继续暗地里搞事情。
呜呼哀哉。先王在赵国时,屡屡遭受赵人诘难,遇到吕不韦后,吃穿用行皆为其所献,于是对他十分信任,以为遇到了知己。
然而每当先王离开府邸去交际的时候,那赵姬就与吕不韦暗中私通,时间一长,赵姬便有了身孕。
但,那是先王的血脉吗?
不,那是吕不韦的杂种!
先王身在局中,不知真相,而吕不韦故技重施,祖母华阳太后、夏太后都受到他的欺骗,对漂泊在外的赵姬母子心生爱怜,不惜千方百计把他们接回秦国。
但赵姬不知感恩,对上不知礼数不尊祖母,去年,祖母夏太后不幸病逝,她竟然不亲自守孝而跑到雍城故宫庆祝。
对下蛮横残暴,凶残成性,宫女寺人一个不顺眼便虐待至死。甚至,我的母亲,也被她囚禁在冷宫之中,终日不见阳光。
不过她偏偏善于卖弄风情,像狐狸精一样迷住先王,终于,她和吕不韦的阴谋得逞,他们的儿子被立为了太子。
他们的阴谋得逞了,这也让他们的野心更加膨胀,他们已经不仅仅满足于一个小小的太子之位,他们想要早日掌控我秦国,想让他们的儿子早日成为秦国的王!
所以他们把矛头指向的先王。
可悲可叹,先王擅长政务,精通军事,实乃我大秦建国几百年来少有之明主,本可率我大秦锐士东出函谷,一统天下。
然而,先王却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将宫廷内事全交给赵姬那毒妇管理。
呜呼哀哉!遥想先王当年,英姿勃发,正值壮年,却在立太子之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不过一个多月便撒手人寰,与我等天人两隔。
先王表面是突然患恶疾而死,实则是赵姬那毒妇暗中陷害,就是为了让他她和吕不韦的儿子早日成为秦王!
诸位,你们看看先王去世前的秦国。
我们大秦北方有肥沃的河套,南边有富饶的巴蜀,大仓里的粮食多得发酵,大库里的武器堆得发霉,我们的战马在北风中嘶吼,我们的宝刀在烈日下呻吟,农夫的号子响彻田间,战士的怒吼直冲云霄!
这样的我们有什么敌人无法打败,这样的我们有什么城池不能攻克?!
诸位!你们再看看先王去世后的秦国,不仅没有延续先王在世时的国威,反而被其他国家打到了家门口,这是因为什么?
就是因为赵姬那毒妇和吕不韦那恶贼谋杀君王,残害忠良,压迫宗室,任人唯亲!
我成蟜是大秦的长安君,是先王真正且唯一的血脉!我承受的是国家的恩典,奉行的是先王的遗训!
因此我愤然而起为的就是安定大秦的江山,依随着秦国的梦想,顺应着秦人的心愿!
于是,我在此高举正义的旗帜,发誓要除掉祸乱大秦的奸夫**。
诸位都是我大秦的栋梁,你们有的是公室宗亲,有的是先王旧臣,有的是领兵将军,你们的职务或许不同,但归根到底,你们都是秦人!
先王的尸体还未冷寂,你们的忠诚岂能忘记?
如果,你们还认可我说的,那么就请追随于我,让那对恶贼毒妇看看:
这关中巴蜀,到底是谁的天下!
】
“好!”
本来樊於期是硬着头皮,生无可恋地念,但是读着读着,就像和媳妇儿睡觉一样,慢慢来了感觉。特别是那一段,
【我们大秦北方有肥沃的河套,南边有富饶的巴蜀,大仓里的粮食多得发酵,大库里的武器堆得发霉,我们的战马在北风中嘶吼,我们的宝刀在烈日下呻吟,农夫的号子响彻田间,战士的怒吼直冲云霄!这样的我们有什么敌人无法打败,这样的我们有什么城池不能攻克?!】
简直读得他情难自已,读到最后几乎是吼着来的,读完更是情不自禁地叫好。
但如芒在背的目光令樊於期瞬间从激动中清醒,他目光呆滞,才想起自己在干嘛,顿时心如死灰。
完了,这回彻底芭比Q了!
“樊於期,你觉得挺好?”
听见赵太后冷冰冰的声音,樊於期却觉得很热,额头上的汗水不要命一样冒了出来。
只见他艰难地转身,费劲地在脸上挤出一个僵硬到完全变形的丑陋笑容,嘶哑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不敢欺瞒太后,我刚刚说的好,是抛开事实不谈,这文笔确实很…十分…有那么一丢丢的好。”
“哦,是吗?”赵太后漏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继续逼问道,“那你说说,结合事实来看呢?”
“简直是胡说八道!”
樊於期不假思索地回应道,但看到赵太后变幻的神色,自己也是一愣,赶紧补充道,“太后,我不是说您胡说八道,我是说这檄文是胡说八道。”
樊於期见赵太后神色缓了下来,他也是松了口气,这一松不要紧,二愣子的性格又占了上风,举起手中的竹简,便侃侃而谈,
“其实,臣在读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重大的错误。”
见太后露出感兴趣的目光,樊於期赶紧说道,“您听这,它说您把长安君的母亲韩太妃囚禁在冷宫中的终日不见阳光,这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
赵太后认同地点点头,她虽然确实不喜欢韩太妃,但怎么也不会把她终日囚禁在冷宫之中,一年之中最起码过年的时候自己会放她出来呆两天。终日,说的太过分了!
见赵太后点头,樊於期十分兴奋,嘚瑟的说道,“臣虽然没去过王庭后宫,但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普通的房子都会有窗户,更何况王宫里的宫殿呢。这一年,又不是天天阴天,怎么可能见不到太阳呢?”
赵太后脸一黑,看着眼前虎背熊腰的樊於期,心里不由得想起民间的一句俗语,肌肉发达、头脑简单。
但随即她又有些疑惑,怎么嫪毐还挺聪明的,他肌肉也挺发达的啊。
“你的意思就是我把韩太妃囚禁在冷宫了?”
“不是,太后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您把她囚禁在冷宫之中,她也不可能终日不见阳光,除非您把窗户也给她封上了。”
“樊将军!”
这个时候,樊於期的耳边传来一声微弱的呼唤,他瞥眼一看,是王绾。
“樊将军,有没有一种可能,终日不见阳光是一种比喻?”
微弱的声音落在樊於期的耳朵里却如雷贯耳。
卧槽!耿直了!
就在这时,赵太后开口了,“呵呵,樊於期,在你眼里,这封檄文只有不见阳光是假的?换句话说,你对其他的说法都认同?”
“当然,不是。”
事关身家性命,樊於期只能先矢口否认,然后才有些抓耳搔腮。
不得不说,这檄文写的是很有煽动性和诱导性,别说二愣子樊於期,后世两千年来不少人都对秦始皇他爹到底是谁争论不休。
樊於期犯了难,临时抱佛脚般求助的看向一旁的王绾。
王绾无奈,悄摸摸地拍了拍嘴,意思是既然认了错,闭嘴就好,这件事情太后敢让他大庭广众之下念出来,自然自有定夺,不需要其他人多嘴。
但樊於期跟王绾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他很明显误会了王绾的意思。
见他拍自己的脸,樊於期“恍然大悟”,是啊,他怎么没想到,于是“受到启发”的樊於期自信慢慢地说道,“这檄文最大的错误就是污蔑大王的血脉,殊不知血脉可以从容貌就可以看出一二。大王的容貌一看……”
说着说着,樊於期自己愣住了,他突然发现自己以前上朝的时候只盯着太后看了,今天第一次认真看秦王嬴政,突然发现,他长得跟先王也不像啊。
发现这一点以后,樊於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现在逃跑去投奔长安君还来得及不?
——(这是一条分割线)——
章末说一下,这个檄文本来我是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古文,然后怕大家看不懂,又附了一篇白话翻译。但思来想去,怕大家说我水字数,所以把古文删了。
如果大家实在想看,可以搜索一下,骆宾王的代李敬业伐武檄文。我这篇檄文虽然无法超过它,但水平大抵是在一条线上的。
毕竟,我是照着它改的,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