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尘土飞扬。
一只通体乌黑的巨兽扬着蹄子在路上撒欢。
转眼间巨兽就来到茶亭前,昂起高傲的头颅。
楚明堂坐在巨兽背上,姿态更高,冷厉的表情就像是死了爹妈一样。
他无论看什么都带有种不屑的意味,仿佛吸上一口空气就沾上了脏东西,直到看见陈秋,脸上才露出一副刚抓住老鼠的老猫一般的狡黠笑容。
“陈师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巧啊!”
楚明堂安然端坐,饶有兴致地向下俯视,戏谑之意溢于言表:“你们走得那么急,是想去哪啊?”
“确实巧,我听闻临源县风景甚美,因此外出采风,倒是楚师兄贵为庶务院管事,怎么也有空出行啊?”
陈秋似笑非笑,随口胡诌,视线扫过楚明堂,落在黑色的巨兽身上。
这是西荒一种名贵的坐骑,名为“黑云兽”。
黑云兽体形似马,不过比一般的马匹大上许多,头部却有牛的特征,颈部有大块鳞片,速度比一般的黄骠马快上五成不止,耐力更是出众,可全力奔跑10个时辰。
陈秋看得是一阵眼馋。
可惜黑云兽价格昂贵,远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欧阳兄弟作为沙盗,赖以谋生的黄骠马已经算是不错的坐骑,但也需要二、三十两银子方得一匹。
而黑云兽近乎妖兽价格昂贵,至少要一千两白银。
陈秋做了一年任务,也不过攒下两百两,全部身家只够买上一条腿……这还没有算上黑云兽的饲养费用。
由此可见,庶务院管事油水很足啊!
他不能说是淡泊名利,也算是妒火中烧。
作为一般的弟子,不知道其中内幕也就罢了,可他在模拟中曾担任过一次庶务院管事,并成功在半年内狂揽三万两白银,对楚明堂阔绰身家的来路是一清二楚。
陈秋抬起头,看向楚明堂的目光里杀意如炽。
楚明堂很欣赏这样的眼神,就像是猫喜欢活跃的老鼠。
他扫了眼周边狼藉的茶亭,露出一丝好奇:“陈师弟,看来为兄还是小瞧了你,这四位气动巅峰的江湖散修好歹名声在外,都是一方好手,居然一齐栽到你的手上。”
他的视线从凌秋月身上一闪而过,露出淡淡的微笑:“可惜啊!再过五年,等你进阶长息,或许还能跟我过过招,但现在的你不会再有那个机会了!”
“看到我座下这只黑云兽没有,日行两千里,足以媲美筑基仙师全力赶路的速度,就算你轻功再高。也休想从我手中逃出去!”
再说,就算陈秋侥幸逃出去又怎么样呢?
凌秋月的性命也可以大做文章!
“我若是真跑了,岂不是任你栽赃陷害,最后被整个宗门追杀?”
陈秋也瞧出了这点,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道:“但楚师兄别忘了,宗门法规森严,禁止同门相残,若是我也死在这,你也讨不了好!”
“哈哈哈哈!”楚明堂放声大笑,趾高气昂道:“你不过一介凡民,既无家室,也无师长,不过是侥幸进入我浩然宗,也配与我等平起平坐?”
“再说这荒郊野外,我便是杀了你,又能有谁知晓?我宗外门弟子陈秋路遇劫道之人,同归于尽,这个故事如何?”
“多谢楚师兄为我释疑。”陈秋拱了拱手,诚恳问道:“事到如今,师弟我只想死的明白,杨威年过四十也不过一介外门弟子。足可见杨志远师兄虽是他的胞弟,但同他关系泛泛,为何非要致我于死地?”
“你真不知道?”
楚明堂扬起眉头,“杨威死不死自然无足轻重,但也不该——”
就在楚明堂说话的工夫。
陈秋身形一闪,一大捧白灰冲天而起,朝楚明堂撒去。
同时他手法再变,掌中多了十枚乌沉的毒镖,低低地弹射出去,借着白灰的遮挡,直扑楚明堂的双肋。
石灰手法新解配合千手暗器手法,威力相当可观。
烟尘散去。
远处是黑云兽绝尘的背影。
地上是被弹飞的毒镖。
楚明堂黑着脸,任由白色的毒粉从面上滑落,发出簌簌的微响。
“怪不得你能从这些人手里活下来。”
他露出了然之色,不屑地冷笑道:“但用这种歪门邪道对付长息修士,真是贻笑大方!”
长息同气动境界相比,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可以真气外放。
尤其像楚明堂这样的长息中段高手,甚至可以让真气在体外循环,形成一道真气形成的薄膜。
不少长息修士长时间不洗澡,也能由此保持清洁。
楚明堂虽是宗门出身,但具备一定的实战经验,第一时间就形成气膜防御,让陈秋的石灰攻击无功而返。
不过,并非所有的长息高手都有这种警觉性,总有人久居宗门之内,实战匮乏,陈秋在模拟中靠这招成功阴过不少修士。
他也没指望一击即中,就简单尝试下,惠而不费,反正没什么风险。
“楚师兄不愧是我浩然宗精英啊!”
陈秋拱手称赞道:“师兄明明差点被掀翻,狼狈下马,甚至连坐骑都丢了,还好意思说什么‘贻笑大方’,面皮之厚足可摧刀折剑,还用真气挡什么?”
“牙尖嘴利!”
楚明堂脸皮赤红,似乎都要渗出血来。
他轻轻呼了一口恶气,这才接着说道:“乖乖受死吧!让我瞧瞧你的剑法有没有牙齿那么硬!”
他七岁练剑,十二岁气动,十六岁长息,研习青岚剑诀二十载,不仅将修为推至长息高段,更是将这门灵级特上的剑诀臻至登堂入室的境界。
陈秋就会一门没有战力的春风化雨剑诀,而且刚入手几天,拿什么赢他?
就算陈秋侥幸迈入长息之境,单凭一些凡品剑诀,也绝对拦不住他的利刃!
将死之人罢了!
楚明堂自信心爆棚,并将手放入腰间,一把拔……空了?
腰间只有一只剑鞘,空空荡荡的。
那把贴身存放,熟悉至极的踏雪剑突然就没了踪影。
他瞟了一眼腰身,表情渐渐凝固了,不由错愕地抬起头,双手尴尬得无处存放。
我的剑呢?
这时,他忽然听得一声剑鸣。
只见陈秋轻轻一抖手中长剑,雪亮的剑身如蛇抖动,剑光素白如雪。
好剑!
楚明堂不由赞叹,但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柄剑好生眼熟,怎么和他的踏雪剑如此之像!
他立刻反应过来,厉声质问:“我的剑?”
“桀桀桀桀。”
陈秋嘿然一笑:“这剑,现在已经是我的形状了!”
他真气运转到极致,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剑身上,剑鸣之间剑气激荡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