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江山的话语,皇甫君一愣。江山已经如此凄惨,断臂处流下的鲜血在身下积成一滩,大量失血让江山面色苍白,阵阵失神。
但江山依然挂着淡淡的嘲讽,是什么?是什么给了他翻盘的把握?
皇甫君转头朝庙门口看去,村长依然站在那边,没有反水的征兆,到了如今,村长也没必要做什么愚蠢的事!
庙外没出现安静队长的身影,应该受伤严重,还没清醒。
皇甫君转回头,哮天犬还趴在地上,一副灵力耗尽的模样。
没有!皇甫君转动眼睛,打量四周,同时不断回顾之前的种种,细细思索。江山、安静队长重伤,村长站在自己这边,哮天犬也无力反抗,不过是一刀的事罢了!
“你在唬我?!”皇甫君略带犹豫。
江山进入任务后,短短时间内揭露杨家村的阴谋和皇甫君的打算,在众人的包围下,凭借村长与皇甫君的互相猜忌,游走在狭缝之间,一步步踏碎皇甫君和村长步步为营、煞费苦心布下的局,甚至几乎翻盘!
若非村长及时翻出哮天犬这最后一张底牌,胜利的天平已然向江山二人倾斜!这种能力让皇甫君颇为忌惮,所以此刻他不得不考虑江山话中的含义,到底是真有翻盘把握还是拖延时间?
呼!平地生风。
怎么回事?!皇甫君察觉不对劲,立即看向趴伏着的哮天犬。
此时哮天犬身上开始流转出淡淡光华,同时天空中圆月的月华也凝聚成一条银线,聚集在哮天犬身上。
在这一束月光下,本已耗尽灵力的哮天犬摇头晃脑,缓缓起身,耷拉着的耳朵竖起,神俊非凡,再次如同神明临凡,出现在众人眼中。
“呵...呵...呵。”江山嘲讽,看向皇甫竣,“现在你再仔细看看,赢家还是你吗?”
“杨灵,为何要做这种事?”哮天犬口吐人言,看着村长。
哮天犬的眼睛不再是血红色,而是恢复黑白分明,灵动异常,不愧是白犬神敖!
“怎...怎么会...”村长杨灵一脸不可置信,双手颤抖,往后退去。他无法相信,明明耗尽灵力的哮天犬竟然如此之快地恢复了神智!
“大...大人,恕罪。”杨灵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哮天犬打量着四周,正殿内被江山杀死的村民,尸体还躺着。铁柱和两位晕死的村民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是山崩的时候被震出庙宇,被掩埋在山石下了。
哮天犬再次回首往杨家村方向看去,目光熠熠,看到了半路上被江山杀死的半数村民,看到了杨家村内铁墩的尸体。
哮天犬身体晃动,一阵恍惚,数千年维持下来的杨家村毁于一旦!
“杨灵,你可知罪?”
村长杨灵在阵阵威压下,颤抖不已,双手缓缓捂住苍老的脸,看不清表情。苍老的声音夹在喉咙中,音节莫名,似在啜泣,似在忏悔,似在低语,似在低笑,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一分钟、两分钟......足足五分钟过去,哮天犬平静地看着杨灵,等着他的回复。而杨灵也维持着这种诡异莫名的状态,没有任何回应。
呼!呼!呼!
杨灵缓缓深呼吸,强迫自己从莫名状态中恢复理智。他慢慢放下捂脸的双手,身体止住颤抖,缓缓抬头,直视哮天犬的双眼,不带一丝畏惧,平静中带着一丝解脱。
“哈哈哈哈哈!”杨灵陡然仰天爆笑,声嘶力竭地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
“知罪?我知什么罪?我有什么罪!”杨灵停止狂笑,喝问哮天犬:“杨家村苦啊!命苦啊!苦你久矣!”
“你这杨家奴仆,是想在乱世中保留杨家血脉,就将我等带入这恶心的地方,便不管不顾,任由我们生活在无边孤寂中,整整一百多年了!在这空旷又逼仄的地方,如同坐牢一般,整整呆了一百多年!”
“我受够了!杨家村所有人都受够了!”
“宰了你,我要宰了你,所有人都想宰了你!”
“杀!宰了你,我就能出去了!”村长突然化作一丈身高,眼睛圆睁,口中怒啸,发了疯一般冲向哮天犬。
重拳连连,带着罡风,砸向哮天犬,似乎要将这一百多年的孤独苦闷尽数发泄在哮天犬身上。
哮天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杨灵一拳一拳轰击在自己身上,但它周身似乎有一层透明防护,杨灵的拳头在哮天犬身体一寸外就被挡了下来,没有一拳砸中它。
哮天犬不置一言,只是转头看向正殿内二郎真君提刀前指的神像,似乎在缅怀当年与主人并肩作战的回忆,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
“这就是你的理由吗?”哮天犬转过头颅,看向不依不饶轰击着自己的杨灵。
“宰了你!宰了你!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鬼地方!”
杨灵无意识地吼叫,不停歇地砸着拳头,即使拳头已被反震之力伤得血肉模糊,也不停下。
“唉!”哮天犬低叹,身体一震,轰的一声将杨灵震了出去,杨灵当场吐血,被硬生生从疯魔状态中清醒过来。
咚!杨灵仰面倒了下去,一边喘息一边吐血,双眼无神。
“你...你杀了我吧。这种...这种鬼日子,我也...我也受够了...”
“当年我是在你垂死之际才接引你的,若非是我,你早已惨死。”哮天犬走到杨灵身边,低头看着他。
“早知是这生不如死地方,我宁愿死在现世。”杨灵说完,缓缓闭上双眼,不再理会哮天犬。
低头看着杨灵半晌,哮天犬眼中尽是落寞悲凉之色,缓缓吹出一口气,杨灵的身体以及杨家村所有村民的尸体当即散作飞灰,朝杨家村飘飞而去。
看着远处的杨家村,哮天犬久久无语,双眼失神,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江山捡起地上的右臂,来到哮天犬身边,它耳朵耷拉,尾巴下垂,那种不可一世的姿态尽数退去,眼中尽是低沉消极。
江山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说道:“要不......您先治治我这胳膊?”
他实在疼得受不了了,虽然及时控制肌肉不再流血,但毕竟是断胳膊呀!那血哗啦啦的,现在江山的脸色还有点苍白。
江山递上自己的胳膊,伸到哮天犬眼前,带着一丝疑虑:“您...应该会治吧?”
毕竟是神明,应该吹口仙气就能接上吧?要是不行,那得赶紧把胳膊冻上,出了任务再接了。
“......”哮天犬看着眼皮子底下血淋淋的胳膊,嘴角有点抽搐,现在的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哮天犬轻摇头,毕竟是自己撕下来的,怎么也得给人家接上去不是!
正待使用灵力将断臂接续上,一道声音传来。
“我把冰凿开了,这光团怎么办?”杨玉英手里捏着二郎神的神明印记光团,站在殿门口。
不好!江山暗道,急忙转身看去。
一道身影已然出现在杨玉英身旁,扼住她的喉咙,夺过她手中的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