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下便先谢过苏兄解惑了。”
云异见放弃问那个大秘,居然还有意外收获,顿时一喜,急忙看向地榜,想瞅瞅其中是否有他感兴趣的人物。
他看向的,都是那些在野修士。
只有这些人才值得花大代价拉拢,像榜上的勋贵们,他心中有数,仅凭自身,是拉拢不了的。
“苏兄,那位地榜第十七...”
“那个呀,其实他是直鳞道千鳞军的副统领...
未上潜龙榜。”
“苏兄,这地榜第四十一...”
“哦,他是御火道道城武院院主...
没上潜龙榜。”
“苏兄,这地榜...”
“他是...
也没上过潜龙榜。”
...
苏言依靠刚刚在观天阁上做的功课,极其轻松的回答着云异的问题,并且总是会在最后有意无意的加一句未上潜龙榜。
然而云异的脸色却是越问越黑,他突然发现在这榜单上的强者,好像就没有一个不是大炎官方的。
这就太过奇怪了点吧!
像他大云,四五品强者中最强的那一批,起码有一半以上都是在野修士,雄踞一方,不受管束,逍遥自在。
大炎就算国力很强,有衍帝坐镇,也不可能将所有强者一网打尽啊!
总有一些人,是喜欢逍遥自在的,怎么可能全部加入朝廷呢?
怀揣着这个疑惑,云异停止了对地榜上那些强者的提问,转移话题道:
“苏兄,难道大炎所有修行中人,都必须加入朝廷吗?
这么做,难道就没有人会不满?
还有,那个潜龙榜,究竟有何含义?”
“当然不是。”
苏言摇了摇头,“像我认识的一位强者,其名纪玄,为三品天地境。
这位就在直鳞道道城开了一家酒楼,做了个闲散修士,天天饮酒云游,结交天下英豪,可谓逍遥至极。
至于潜龙榜,就是我大炎有望突破三品天地境的天骄排行了。”
在没人能听出来的情况下,他默默将自己也加入到了天下英豪与天骄的行列之中。
“啥玩意儿?!”
哪知云异一听苏言这话,也不知怎么了,反应居然极其剧烈。
他双目瞪得如铜铃般大,死死看着苏言,一字一顿道:
“苏兄,你刚才说,在大炎,三品闲散大修居然只配...咳,居然在开酒楼?”
他脑子都有点麻了,三品啊,那可是堂堂三品强者啊!
这位苏姓世家子居然和他说,一位三品闲散强者,在大炎居然沦落到去开酒楼的地步,简直离谱到没边儿了。
至于苏言最后所说,那有望突破三品之境的潜龙榜,对他而言,反而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因为经过天榜的打击,他已经深深的意识到大炎真的不缺三品天地境强者。
而那些潜龙榜天骄,也只是有望突破三品罢了。
就算突破三品,若想当个闲散修士,也只有去开酒楼的份。
这是真的惨!
“对啊。”
苏言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开酒楼不是挺好的嘛?我都觉得挺逍遥的。
等以后,我要是修行遇到瓶颈,没准也会辞官,跑到家乡去开个酒楼。”
这话,苏言倒没有瞎扳,说的全是真心话。
等以后修炼得足够强,有能力在这个世界自保并保护亲人和朋友们后,他肯定是怎么悠闲怎么来。
开个酒楼,估摸着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说辞官,他现在也没真正当个啥官,只有一个子爵之位。
爵位不是官,该留还是要留着的,因为在大炎有个爵位,是真的很方便,各种意义上的方便。
“逍遥...”
云异咀嚼了一番这两个字,越是细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儿。
若他大云的三品以上闲散强者们,也是这样,不给他们找麻烦,那该多好啊!
然而这种事,是真的羡慕不来,谁让他们大云没有衍帝镇压呢?
他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这种没法奢求的事,转而问起另一个比较关心的问题:
“苏兄,听你方才话中的意思,难道你如今也在大炎为官?”
他还以为这位搭话之人,只是一个世家子呢。
可现在看来,貌似没那么简单。
不过也对,一个世家子,就算了解一点四榜上的人,也不可能了解得那么细致。
“没有为官啊。”
苏言摇了摇头,“我只是说以后如果为官,又没说现在就已经为官了。”
“呃...”
云异嘴角一抽,被他这话给堵得有些无言。
敢情你是在吹牛皮啊,害得我还以为你有多不简单呢。
他有些无奈的将目光重新转移到榜单上,本来这次只打算草草看一遍完事。
毕竟榜单上的人,基本都是大炎官方强者,打听得再多,也挖不了墙角。
然而,他在草草扫了一遍后面的人榜与潜龙榜之后,顿时被一个名字给吸引了注意力。
那个名字,叫晨星子爵。
对于大炎潜龙榜与人榜的含义,他是知道的,因为刚才苏言已经给他科普过了。
位列潜龙榜,有突破三品的潜力,不奇怪。
位列人榜,战力可匹敌五品神通境,也不奇怪。
但同时位列潜龙榜与人榜,那就有些奇怪了。
众所周知,修行快的天才,一般战力都不会太高,因为修为与战力,总得选一种主修,一种兼顾。
大多数天才,都会主修修为,战力一般比较平庸。
天赋不算最强那一批人,才会主修战力,兼顾修为。
想两者齐头并进者,不是妖孽,便是疯子。
而疯子,显然不可能上得了两榜。
这意味着他现在,好像发现了一位真正的妖孽。
“苏兄,敢问这位晨星子爵是何来历?”
位列人榜第二与潜龙榜第十八的这个名字,实在太过显眼,哪怕他心知无法将其招揽入云国,也想问上一问,就当是满足好奇心了。
而且他深深的知道,就算能将这位招入云国,也不能招。
圣地,一直在看着他们呢。
这位若去他云国,估摸着还没到云城,便会被青木圣地请到圣地待几天吧?
“哦,你说晨星子爵啊,这个我熟。”
苏言见云异问起自己,顿时乐呵呵道:“他今年十六岁,修行到六品,其实这个修行速度很一般,可以称得上平平无奇。
真正值得称道的,其实也就战力这一...”
他正想再多自谦几句,然而眼角的余光,却突然瞥见一行身穿黑色长袍,面容严肃的家伙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这些人的画像,他在乘红归那儿见过,就是魏国的使臣。
东风,已至!
苏言当即停下话语,一手捂住心口,一手抚着额头,眉间紧皱,做出一副极其难受的模样。
“苏兄,你怎么了?”
云异本来对苏言的话不太认同,心里还在想着如何反驳的。
可现在见他话刚说一半,瞬间就变成这副模样,顿时吓了一跳。
这里是玉京,而他面前的这位,知道那么多隐秘,想来身份绝对不简单。
若其背后的人知道其是和他这个云国使臣交谈时出事的,那可就麻烦了啊!
云国使臣在大炎的地位,是真的不高,他若不暴露身份,估计这些使臣都无法应对后面即将发生的麻烦。
且不说他并不想暴露身份,这与他的计划不符,就算真暴露了身份,便能将此事揭过吗?
估计最少也得赔上很多资源,才能脱得了身。
因此,如果可能,必须要把这位苏兄救过来,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久医师,快过来看看苏兄到底是怎么了。”
云异一把将摇摇欲坠的苏言扶住,朝自己身后喊了一声。
一位中年模样,背着个小箱子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到云异身旁,没有废话,直接抓住苏言手腕,一手搭在脉搏上,给他把脉。
然而这一把脉,他的眉头便深深皱了起来。
“怎么样?这是出了什么事?能救吗?”云异见久医师面色有异,连忙紧张问道。
“脉相很奇怪,我有点看不懂,还请殿...云公子先稍等片刻,让我再仔细看看。”久医师摇了摇头,示意云异稍安勿躁。
被云异扶着,一直在搅乱体内气血之力的苏言现在有点着急了,因为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按计划,在他被把脉之前,就应该有一位侯爷跳出来,先把他从云异手里抢出去,然后揭开他的头巾,再惊呼一声,吸引百姓注意,进入碰瓷流程才对。
为啥现在突然没动静了呢?
他可不认为自己故意搅乱体内气血的小手段,可以瞒住那个把手搭在他脉搏上的医师多久。
“这是怎么了?”
刚刚到来的魏国使臣一行,被眼前的变故给吸引了过来。
云国使臣前天与他们一同和大炎礼部右侍郎吃过饭,他们自然不会不认识。
云异抬头看去,见是魏国使臣发问,连忙解释道:
“方才我与这位兄台相谈甚欢,可不知为何,这位兄台好像突然出了什么事。
不知诸位可带了医师,若带了,还请帮忙看一看。”
自家带的医师半天看不出什么名堂,云异便将主意打到了魏国身上。
那身穿黑袍,满头白发,位于大魏一行最前端的大魏使臣看了一眼被云异扶着的苏言,正想叫自家医师出来帮忙。
可再定睛一看,瞅清楚了苏言裸露在外的额头与眼睛后,一股强烈的熟悉感便悄然涌上心头。
“这人,到底是谁?为何我会感到这般熟悉?”大魏使臣眉头紧皱,心念百转。
不过一瞬,千百张以前曾见过的面孔便一一浮现在他心间。
他将这些面孔一张一张的与蒙面少年对比,最后停在了一颗流影珠中看见过的面孔上。
那颗流影珠中的场景,是在大炎玉京武院门口。
那颗流影珠中的少年,意气风发。
那颗流影珠中,少年身旁,站着一堆跺一跺脚,就能让玉京抖三抖的人物。
那些大人物,在为那少年送行。
那颗流影珠,是他昨天花了大代价,才从一位玉京熟人那里看见的。
眼前被云国使臣扶着的少年,无论额头还是眼睛,都与流影珠中的少年完美契合。
想到那人,滴滴冷汗,不知不觉间便已布满了大魏使臣的额头。
“快走!”大魏使臣转身朝身后跟着的人喊了一声,而后当先一步极速向后走去,说是走,却像跑,像落荒而逃。
他深深的知道,这里马上就会有大麻烦发生,他来大炎,是为了镇石,绝对不能被卷入这场大麻烦之中。
云国那些使臣...这次估计不死都要脱层皮了。
苏言眼睛半眯,看着魏国使臣的反应,心中更急了,把左尚书和乘侍郎两人给骂了八百遍。
这俩货真的太坑了,明明都把套路给他们说透了,怎么现在还没人来执行?
就在苏言着急上火的同时,朝凤殿中,宰相哭笑不得的劝说道:
“陛下,您要是再拦着焚海侯,魏国的人可就跑了。”
“放心吧,他们跑不了的。”
女帝面容很平静,语气中却透露出几分促狭,“我这是在历练苏言,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按照计划发生的。
作为一名强者,必须得会随机应变。”
她当然不会说,刚刚苏言的坏话被她给记下了。
一般来说,她不会记仇的。
能当场报,肯定是当场报啊!
“您这...”宰相拍了拍额头,感觉很是无语。
他当然知道衍帝的心思,但知道了,也没法劝。
只能说苏言还是太年轻,不懂啥叫祸从口出。
不过总归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行,就强逼两国交出秘境呗。
虽然有点问题,但只要让知道问题的人闭嘴就行了。
之前的计划,是没有衍帝参与时所制定的计划。
如今衍帝既然插手了,那她肯定会收尾的。
有她在,无论计划被歪曲成什么样子,都终会将走向正轨,这一点,宰相从来没有质疑过。
观天阁上,最先到位的焚海侯以及左宗堂,乘红归二人看着环绕在阁楼中的澹澹白光,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有这道白光在,焚海侯甚至都不用尝试,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法儿出去了。
可下面苏言还等着他出场呢,就这么放鸽子,貌似不太好。
“那个,太傅大人,您知道衍帝这是想干啥么?”
焚海侯看向莫如意这位最了解衍帝的人,虚心请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