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

他赤手握住剑身。

趁对方大惊失色之际，将其一把抱入怀中。

“往后不会了。”

黑衣阿卿闻声张了张口，片刻后化作一缕紫雾随风而逝。

也许那一刻她是信了，但好像又不全然信。

因为紫雾消散后，漆黑一片的四周再度有了变化，是个他从未见过的地方，充满欢声笑语。

很快便看起来一个，比猫儿还要年幼的黑猫。

粉色的肉垫上似乎染了墨汁，正惊慌失措的盯着远处的老者：“祖爷爷，阿卿不是故意的。”

那便是昔日的夜玄族族长？

原以为能养出猫儿这样毛燥的性子，定是个面目慈善的妖，可眼下一瞧，倒是威严居多。

但看着阿卿的目光，却始终带着一丝溺爱。

原来如此……

微生听继续往前走。

直到周围温馨的景色逐渐被火光侵蚀，从身后传来的一声咆哮顿时将他惊出冷汗：“阿卿！！钟离煌，有什么事冲我来——”

阿卿？！

他转头看去，发现果真有人站在书房门口。

那张慈眉善目，却道貌岸然的面孔，正是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受尽世间的敬仰与憎恶的人皇——钟离煌！

而对方手中捏着的，无疑是满目惊恐的小黑猫！

“老族长。”

钟离煌冷眼睥睨，“冥顽不灵是最愚蠢的武器，既然你不愿，那朕只好舍近求远。不知……这孩子日后若知道，悉心教养她的师父，其实是灭她满门的仇人，会是何等的滋味？”

这句听起来轻飘飘的威胁，却犹如一把淬了毒的利剑，狠狠扎进老者与微生听的心房！

好狠的算计，好毒的心！

可自古以来，攻心之计最是防无可防，无计可施。

老者死死抓着地面，看着外面尸横遍野的景象，悲愤交加之下，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我……答应你！”

“哼。”

钟离煌愉悦一笑，看向外面那番惨烈，又冷眼以对：“夜玄族当真是出了名的硬骨头，相比之下，朕还是更欣赏月离族的当机立断。”

说完便再度看向老者，“老族长还不知么？月离族族长远见，第一个便将他们的少族长献给了朕，只可惜月离族的能力并不是朕想要的，所以转手送给了朕的府主。”

天府府主……谁不知那厮就是个疯子！

他竟然——

老者脸色一白，很快又听见男子轻声安慰：“不过老族长尽可安心，夜玄族的能力可谓天下无双，朕岂会舍得送给旁人？”

“族长……”

躺在血泊中的猫妖，似乎还有一口气。

在场的人与妖皆扭头看去，清晰的听见那猫妖说：“不可……夜玄族宿命如此，但妖族……不能因为我们，永、堕、深、渊——”

最后四个字，用尽了那猫妖的所有气力。

人皇见此，无疑勃然大怒，当场了结那多嘴的猫妖，然后命人带走余下的夜玄族。

至于带去了何处……

微生听一眨眼，便置身于浩瀚的云海之上！

看到山顶仙宫的那一刻，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云巅’二字，才明白祭渊为何说见过猫儿。

原来囚禁祭渊，为其注入魔种的人是钟离煌！

难怪……他早该想到的。

钟离煌这般在意权力地位，又怎会将这决定命运与皇权的驭魔之法告诉旁人？

只是觉得可笑。

那样残暴冷血之人，曾经竟与妖族互道知己？

微生听望着隐秘的仙宫，终于进去一探究竟，看到里面烛光闪烁的大殿，当即上前推开大门。

咯吱——

“祭渊，”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你看本尊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话音刚落，便看见钟离煌抱着惊魂未定的小黑猫，对被囚禁在牢笼之中大黑蛇炫耀。

结果不出所料，

黑蛇用猩红的的金眸，死死盯着那慈眉善目的面孔：“伪君子……迟早有一天，你会为你昔日所立下的誓言而付出代价的！”

这话让后者笑容渐淡。

却也不恼不怒，只是看着怀中的猫妖惋惜一叹：“你看看，这便是不识趣的下场，若你愿意拜本尊为师，从此唯本尊之命是从，你和你的祖爷爷，还有夜玄族的那些猫妖，都可以安然活着，甚至可以得到无上尊荣。”

无上……这两个字在他口中，就是个笑话。

因为还有无上之上——这大劫王朝的帝王！

微生听看着猫儿显露无措，不由一阵阵揪心，忽然明白为何初见她时，明明惨被人皇灭族，却一副讨好胆怯，小心敏感的模样。

在她眼中，或许所有驭妖师都和人皇一样。

残暴无情。

她唯有听话才能活下去。

即便如此，也没有舍弃自己的良知，明知有丧命的危险，还是选择救下地牢里的妖奴。

不若如此……也不会在红澜那里饱受惊吓。

甚至生生挨了一鞭。

想到这里，他重新抬起头，想多看猫儿一眼，周围的一切却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回，

夜玄族密谋越狱。

它们就像飞蛾扑火般，前仆后继的拖住钟离煌。

直到将猫儿送出云巅：“答应祖爷爷，不许回头！”

“不——”

撕心裂肺的呐喊，随猫身一起坠入云海之中。

就如老族长的遗言，她大难不死后便一直逃命，从未回过头，直到在巫溪山栖息了下来。

即便如此，

因为长期逃亡，妖力低微，毛发丑陋，人族不喜她，妖族排斥她，从而活得十分艰难。

直到他与她相遇的那日，当真如她所说，是被一个叫‘茗蜃’的大妖亲手推下了山崖。

陪猫儿在梦中回顾完她的半生，所有景象终于落幕。

“你是谁？”

黑暗中出现一人。

微生听看了过去，发现是个娇俏的小丫头。

身上穿的，是当日在百鸟山庄，自己亲自替她寻的满月霓裳，在黑暗中脱颖而出。

他淡淡一笑：“我救过你的命，还记得么？”

阿卿歪着头想了下，“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我还记得，你是个大骗子！”

“骗子？”

“嗯。”

她昂着首道：“既然看了不该看的，就该负责才对，可你却不安于室，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话让后者拧起了眉头，意外发现了一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