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步伐稍稍一顿。
夜卿不着痕迹的打量,很快便若无其事的走进去,反手关上门,将侍女拦在了外面。
偌大的婚房内,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清晰。
她猜想着,有这般本事与胆量潜入婚房的人,究竟会是谁?是那些蛇妖,还是……
“圣女,真的不需要奴婢进去服侍吗?”
门外又传来侍女的询问声。
她不愿连累旁人,只是轻轻一叹,便回绝了:“不用,我想歇一会儿,别让旁人来打搅。”
“是……”
外边再无动静了。
夜卿这才脱下不便的婚鞋,褪去奢华的锦衣,卸下沉甸甸的头饰,整齐的摆放在床头。
看着它们,感到一身轻的同时,又觉得有些负担。
总觉得……
她不该嫁给阿勒。
可事到如今,又能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呢?
这么做……对谁都好。
红衣少女轻声叹息,转身之际瞥见转瞬即逝的刀光,顿时瞳孔一缩,使得暗处的刺客暴起!
待看清来者,她已然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果然是那些蛇妖!
仿佛抱着不死不休的决心,举刀刺向她的同时,振振有词的呐喊着口号:“杀圣女,诛邪神!”
可笑……
若今日真杀了她,阿勒必将他们祭真神。
就算圣火在她这一代熄灭,也不代表祭蛇村会就此灭亡。
恐怕席卷而来的,是整个祭蛇村滔天的怒火,这不是区区蛇妖们就能够承受的了的。
夜卿目光一凌,徒脚踢飞最近的砍刀,主动加入这场厮杀。
不过片刻,
婚房便被砸得凌乱不堪。
门外的侍女听到声响,急切的拍打房门:“圣女,圣女你怎么了?快开开门啊圣女——”
开门?
此刻对付这些蛇妖,便已分身乏术,如何开门?
夜卿厉声呵斥:“听我一句劝,快些离开这里,否则我的侍女叫来了神官,你们必死无疑!”
但很显然,他们并未将逆耳忠言听进去。
甚至祭出杀阵!
“不好!”
她注意到脚下,却已经迟了。
数百条黑蛇凭空钻出,缠上她的脚踝的同时,吐出紫色的毒气,让她一下子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这紫雾——
夜卿不由瘫软在地上,浑身疯狂冒着虚汗。
像是中了迷烟,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头疼得快要炸开!
“死——”
刀尖指着她的眉心。
仿佛审判者,兜帽下的双目高高在上的睥睨。
夜卿抬头望着这一幕,已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就是我的归宿么?
恩人……
在心底突然冒出的低吟,与刀剑碰撞的声音,顿时将她的神智拉了回来,又惊出一身冷汗!
是谁!?
夜卿扭头看去,发现窗口破了一个口子。
正是击飞长刀,摔落在地上的那柄长剑的口径。
下一刻——
眼熟的几人破窗而入。
堂堂神殿,竟成了旁人随意便可出入的混杂之地。
刺客们显然也没想到,今日闯入神教的不止他们,而且看起来……是敌非友啊……
黑衣人们纷纷调转目标。
大抵是觉得有蛇阵在,圣女插翅难逃。
夜卿也觉得自己要完,这该死的紫气让人头昏脑胀,气血逆行,隐隐有走火入魔之兆!
而周围的黑蛇,不光打算缠死她,还打算毒死她!
“猫儿!”
猫?这里何处有猫?
她浑身疼得厉害,已经无法思考声音的来源。
等发觉有人来到自己身边时,才迷惘的抬起头,努力想看清对方的面容:“你……是何人?”
“魔气?”
“什么?”
“无甚。”
微生听将她扶起,“怪我,没有早点结束这场闹剧。”
闹剧……?
夜卿恍惚之间,看到满地瘫软的死蛇。
这些,都是他做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眉心就打入一道清心咒!
头疼之症更甚!
“忍着些。”
“你……”
她按着快要裂开的头,在剧痛中找回一丝理智:“我知道你……我,我不是让你离开了吗?”
他们不光没走,还跑来神殿,趟这趟浑水。
“离开?”
微生听将她搂入怀,“你嫁人可问过我的意见?”
声音落在耳畔,灼热的气息勾起一丝暧昧。
夜卿紧张的推开,却没有任何力气与之抵抗,再加上疼痛感,思绪已经乱成了一片:“开,开什么玩笑,我嫁人与你何干,凭什么要问过你?”
这人莫不是疯了,还是在哪受了什么刺激!?
对方却定定的说:“无妨,你总会想起来的。”
想起什么?
她一时忘了反抗。
直到察觉周围的敌意,才注意到那些黑衣人不知何时又站了起来,拿着长刀将他们围起来。
从数量上看……
只有寥寥四人的他们,显然不具优势。
但意外的是,为首的黑衣人竟是个有眼力见的。
“抢亲的?”
“好眼力。”
“……”
“我猜,”
微生听漫不经心的说:“你此刻一定在想,圣女若嫁的不是神官,还能生下神使么?”
这话无疑戳中了对方的心思,握的刀都不稳了。
他也只能如实相告:“无论神女,圣女或是神官,亦或是神使,皆是‘真神’所赐的头衔,你们眼前的这个圣女死了,还会有下一个圣女。”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光明余孽’,就像飞蛾扑火般,与‘真神’不死不休,到头来毫无意义。
他劝道:“所以……诸位不如与我一同杀了真神,灭了罪恶的源头,一切自然就迎刃可解。”
“真神?”
黑衣人冷笑起来,“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百年未曾露面,我们就算有心,也奈何不了他!”
这才是真神最卑鄙之处!
“哦?是吗?”
微生听看着怀中的姑娘,“那你们还记得……从什么时候,你们便奈何不了神官,选择将圣女除之而后快?也许就是那个时候,真神已然借神官之身,降临凡间了呢?”
这一番推波助澜,将所有人的思绪都带入其中。
仔细论起来,一向匿无踪迹的光明教,便是在那个阿勒出生后覆灭的!难道说——
‘啪啦!’
殿门被人击破!
不知从哪儿涌来的阴风,贯穿了整个婚房!
红绸缎因此生生被扯断,散落在婚房的各个角落,犹如凄凉散落的红玫瑰花瓣……
夜卿看着这一切,有些不敢想象竟会是这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