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跑得快,否则准会被夹在门缝中间!
一群没眼力见的!
他瞪了大门一眼,脚下生风,没几步便追上李雪儿:“爷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巴掌的事,你别想糊弄过去,就是殷昙清在此也——”
话音再次戛然而止。
不远处正在剪花的男子,正是他口中的那人!
怎么这么不巧!
明子棠气得想跺脚,但跺穿了丞相府的地板,不仅赔不起,还会被表叔问候列祖列宗!
明明那也是他的祖宗!
捉急之下,明少主生平第一次嘴瓢:“舅,舅舅。”
将那舅甥二人惊得不轻。
李雪儿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的上去踹他的腿:“乱喊什么呢,谁是你舅舅!滚滚滚!”
委实是丢脸丢大发了,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明少主憋红了脸,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灰溜溜的转身跑掉,一路撞了两三个下人。
李雪儿远远看着,还有些生气:“什么人啊!”
闯进别人府里,乱认别人舅舅,他是觉得天府府主的表侄这个头衔还不够气派吗?
殷昙清这个局外人在旁看着,却不这么认为。
只是有些事,点明了就变味了。
何况他也不是很喜欢明子棠的做事风格。
一个被惯坏的二世祖,无论如何也配不上雪儿。
“东西带上了?”
“是。”
李雪儿看向掌心。
上面躺着的,赫然是她从月映雪手中夺走的无垠石。
因此付出的代价,便是和大家道别,回到李家。
她知道月映雪顾虑什么,而事实证明,他的顾虑是对的,她的确……不值得大家信任。
“辛苦你了。”
殷昙清接过无垠石,“本来不愿你掺合此事,只是正好,你进了祭蛇村的秘境……”
于是他用传音知会,夺不夺,由她自己拿定主意。
李雪儿跟着后头说:“舅舅,师叔要这个东西做什么?莫非他也想造出一个秘境不成?”
这世间秘境分两种:
一是由阵法构成,往往一个秘境便会耗尽一个驭妖师的心力。
二是用天外陨石之一的无垠石为阵眼,可以轻易塑造出秘境,而注入的力量越多,秘境便越辽阔,秘境的阵眼也越难寻。
“做个牢笼。”
“牢笼?”
“好了,”
殷昙清轻声打断,“别问那么多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一会儿去天府,切记不要多言。”
虽然明令禁止捉妖,但天府内部仍在运作。
李雪儿之所以想去学习驭妖之法,更多是为了防身,这新策下来,迟早有人反对。
有人反对,便有妖受难。
妖族重获自由,又岂会轻易再次臣服于人族?
日后……
必有一场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她只好乖乖应下:“知道了,舅舅。”
老实说,
天府那位愈发没有以前那般和蔼可亲了。
最近几年见到他,总是一副恹恹的模样,那声调让人莫名不寒而栗,有种无所适从的恐惧。
仿佛在那人的注视下,所有人都是蛛网上的蝴蝶。
唯独舅舅……
师叔每每见到舅舅,眼里才多出些许生气。
李雪儿忍不住说:“舅舅,师叔是不是病了?他这几年看起来……总是没精打采的……”
她只知道,师叔厌极了妖族。
尤其是妖族和人族的结晶,都是师叔恨不得立即掐死的。
仿佛……
那是什么污秽之物。
“嗯。”
男子淡声说:“也许是这几年钻研阵法,太过劳累。”
是为了那个牢笼么?
到底是什么样的牢笼,才会让师叔性情大变?
李雪儿不敢问,心知问了也没有答案,便彻底闭上嘴,怕舅舅听多了又嫌她聒噪。
只是没想到,
行至半路,一向寡言的舅舅,竟会主动关心:“之前的伤可好全了?没留下什么顽疾吧?”
伤……
假意决裂的时候吗?
李雪儿看着那道背影,无声的摇了摇头:“舅舅手下留情,又有扶栖隐的妙药,没什么大碍了。”
“嗯。”
对方简略的应声。
然后便没了下文,但其实……没了也好。
舅舅疼自己,自己是看得见的,那一剑……定让他难过自责了许久,又跑去娘亲的坟前忏悔了吧?
要怪只怪这世道捉弄人,她不忍让舅舅担心,又无法拒绝舅舅的请求,便顺势回来了。
也不知……
现在微生公子如何了?
听说督察府近来行事张狂,已让许多人不满。
此时。
静庭雅轩内。
着深蓝衣袍的老者拍桌而起,看起来中气十足!
张口便是一句:“岂有此理!”
周围的棋友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萧太傅是虽曾是人皇陛下的先生,但脾气却一贯火爆。
与慈眉善目又轻声细语的陛下,简直是两个极端。
此刻又因为督察府的事而着急上火,要他们看啊……如今陛下是铁了心的扶持微生听,饶是他们再抗议也无用,瞧,雷炎就是一个下场。
听说雷家已经乱成一锅粥,都想趁着雷炎倒下,掌控雷家的命脉,好一举翻身做主人。
但雷炎的夫人是个狠辣的,那些叔伯们想要取代嫡系的将军之位,恐怕没那么简单。
与其操心那么多,不如多养些精锐,以应对来日之变。
想到这里,孟老笑着招呼他坐下:“老萧啊,别动不动就拍桌子,静庭雅轩的桌子再结实,也经不住你这么造啊,可别把我们的棋局打翻了。”
说完便又落下一子,对那头的老者说了句‘请’。
直把萧太傅气得炸胡。
为了一个督察府,却庭那厮不顾他太傅的脸面与身份,竟在太傅府动刀动枪,能就这么算了?
不能够!
于是看向另一人:“姓阎的,你别一直吃花生米,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就让这些乌合之众骑在我们头上?尤其是那些下贱的妖族!”
此话一出——
在场端茶的妖族脸色微微一变,气氛瞬间僵化。
而某人还未察觉到这一点,只是瞪着一双铜铃老眼,非要阎行云给个对策和说法。
“害……”
阎行云眯着老眼,“咱们做臣子的,操心这么多作甚?陛下这么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你我又何必做这个出头鸟呢?”
说完便享受的咀嚼起来,半晌才慢悠悠的提议:“依老夫看,你就是在家闲了太久,不如回天府继续教书去?想来这阵子……会有不少人想听萧太傅的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