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春天到来,送走一批旧人后,山里很快迎来新一批的外门弟子。
作为当之无愧的外门大师兄,谷剑飞这一年有了新的任务。
许教习在教授剑法之外,额外新增设了一门拳法课程,委派谷剑飞担任拳法教习,教小朋友们学拳。
谷剑飞如今也不过十三四岁模样,让一个小朋友去教另一群小朋友学拳,这无疑十分任性胡来。
无奈的是习剑堂里许教习最大,无人能阻止他教拳,唯一能反映学生们心思的是每日出勤率。
最初几日前来上课的弟子还颇多,但很快便断崖式下降,枯燥的拳法劝退了许多新入弟子,让他么转投到其他教习的怀抱。
毕竟山上可修习的功法那样多,无论是咒法符术,还是丹药剑阵,都远比一套拳法要受人喜爱。大家想要的都是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可不是来当什么武林高手、一代宗师的。
可怜的许教习一副如意算盘全然落空,回过头来更是对谷剑飞视若珍宝,毕竟只有像他这样的傻子才会一头扎进笨剑之路上,死不回头。
随着那一套太祖长拳趋于圆满,许教习又传授了另几套拳法,诸如八极拳、六合拳、形意拳、八卦掌、天山折梅手……
谷剑飞来者不拒,一应学之练之。
倒不是他有贪多的毛病,而是为了刷系统奖励的属性点。
无论何种功法只要开始练习,便会触发系统修行任务。
练到5000遍,达到入门境,可得3点属性,练到10000遍精通境,可得6点属性,练到20000遍小成可得12点属性,练到50000遍,可得25点属性。
对于一般的功法而言,练至小成已经足够,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圆满境需要50000遍,化境需要100000遍,也是着急不来。
除了学拳以外,他还特意去把山上能学的入门功法都学了个遍,用闲暇时间稍稍琢磨一下,目标明确只为积攒属性点,浅尝辄止并不深入,以免遭教习责罚。
祁钰在入内门半年后第一次下来,他一身暗红流云道袍,玉带高冠,格外惹眼,才一出现,立刻引起众外门弟子围观。
只是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两人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被云端的仙家弟子叫走,徒留身后一片仰慕之色。
又数月后,祁钰在某天夜里来到竹林,二人席地而坐,说了许久的话。
祁钰给他讲起昆仑八宫、飞剑符箓、仙术咒法,在谷剑飞的怂恿下,还念咒释放好几个耀眼仙术,点亮夜空一角。
临走时,祁钰偷偷塞给好几颗丹药,不待谷剑飞拒绝,他就乘云而去,消失在夜空。
再后来,祁钰似乎熟悉了仙山上的修行生活,每隔几天都会下山游玩。
他在一旁看谷剑飞练拳砍柴,偶尔说几句话,问起这一届的外门弟子和两年后的内门考核,话里话外都希望谷剑飞早日进入内门,与他在仙山相聚。
某天深夜,谷剑飞照例送走祁钰,正准备回屋打坐调息,忽然一阵夜风拂过,空中落下一位陌生少年。
那少年一身红色道袍,看衣装应是祁钰师弟的同门,他一眼瞧见谷剑飞,冷冷道:“祁师弟常说有位兄长在外门修行,说的就是你?”
谷剑飞见他语气不善,有些莫名,应道:“在下谷剑飞,不知这位师兄所来何事?”
“我乃阆风巅弟子方堂镜,有些话要与你说。”
谷剑飞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祁钰师弟乃百年一遇的仙术天才,他天赋根骨俱佳,却因凡尘未了,与下界有诸多牵连,以致修行缓慢,时常遭长老责罚。我奉师尊之命,前来调查此事!”
谷剑飞听出他言外之意,似乎是说祁钰时常下山游玩,耽误了修行。
“你一介凡夫,不过是与祁师弟沾亲带故而已,若想以此攀这份仙缘,劝你死了这条心。”方堂镜瞥了他一眼,面露鄙夷道,“一入仙山,永绝凡尘。无论你们是何关系,我建议你以后不要在与祁师弟有任何来往。”
谷剑飞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勉强解释道:“祁师弟只是下来找我散心,并没有做其他事情。若是耽误了他在山中修行,下次我会嘱咐他,让他莫要再来找我。”
方堂镜一扬手,变戏法一样手中多出一份笔墨,语气强硬道:“口说无凭,我认为你最好能写一封诀别信,由我转交给祁师弟。这样可以省却许多烦恼。”
谷剑飞愣了愣,只觉这仙家弟子行事实在古怪得很,不仅要掺和别人私事,还要强迫别人写绝交信,真是好笑。
他摇了摇头,拒绝道:“下次祁师弟再来,我不见即可,他会懂我的意思。”
“让你写就写,莫要不识抬举!”
谷剑飞一仰头:“我若不是不写呢?”
方堂镜悠悠道:“你若冥顽不灵,我自然有一万种办法教训你。你辛辛苦苦考进外门,想要觅一份仙缘,若是被逐出山门,可别怪师兄我无情。”
“逐出山门?”谷剑飞被气笑了,“不知这位师兄师承何处、是什么职位,有何权力将我逐出山门?”
方堂镜伸出一根手指,远远指来:“你不配知道我的来历,你只需知道我用一只指头就能废了你!只要将你变成废人,自有长老将你送下山去!”
谷剑飞眯起眼睛:“小小年纪,竟如此心狠手辣,仙山弟子若都如你这般,这昆仑怕是不去也罢。”
“找死!”
方堂镜低喝一声,突然袖袍轻挥,一只火球凭空生出,朝着谷剑飞袭去。
那火球来势汹汹,看起来威力不俗,谷剑飞却不愿与之动手,身形一闪往旁侧躲去。
方堂镜右手捏作法诀,唇间咒语急念,片刻间便有十多只火球一拥而上,从四面八方将谷剑飞重重包围。
火势渐旺,又在竹林。
谷剑飞担心燃起山火,大喝道:“你是想放火烧山吗,还不住手!”
方堂镜大笑道:“这山烧了又如何!我倒看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谷剑飞被一群火球追着四处乱跑,情形看起来危机,但在他眼中这些火球徒有声势,速度却是奇慢无比,根本不足畏惧。
他倒不是没有对敌的办法,只是对方怎么说也是祁钰的同门,自己要是和他打一架,回头他找起祁钰的麻烦,那可就麻烦了。
又是一阵火光闪耀,方堂镜继续施展火咒,阵阵火雨从天而落,纷至沓来。
谷剑飞忽然停住脚步,看到身后的竹屋,可不敢让教习的住所被如此付之一炬。
“给我住手!”
谷剑飞站在竹屋前,稍稍屏声敛气握起右拳,他将一身真元凝于拳端,猛然间朝天一拳击出,一阵拳劲搅乱山风,竟将身前火焰全部吹灭!
方堂镜悚然一惊,没看清对方究竟使出了什么样的手段。
谷剑飞突然身形一闪,带起阵阵残影,眨眼来到方堂镜面前,一拳抵在他的鼻梁上,劝道:“别打了,小孩子家家的有话好好说,打架能解决问题吗?”
“给我滚开!”
方堂镜一手挥出,带出一条火线,右手捏作法诀放在唇边,正待施咒,却见谷剑飞一手握住了他的双指。
“真的,听我一句劝,别打了,我已经认输了。”
“去死!”
方堂镜猛地吐出一口浊气,紧接着竟有一股火焰从口种喷射而出。
谷剑飞避之不及被烧到眉毛和发梢,但高大的身子依然紧紧贴着对方,居高临下着,给人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我真认输,我真认输,别打了,都听你的!”
方堂镜根本不听,张嘴又是一口烈火吐出,谷剑飞却如游鱼一般在他身前游弋,根本没被烧到一根毫毛。
方堂镜神色惊恐地看着眼前人,彻底失了分寸。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会仙家身法……这不可能……”
谷剑飞摊手道:“我就是一外门弟子,无非身体素质好些,若真打起来,我肯定不是你对手,所以师兄还是请回吧。天色已经很晚了,你们宿舍晚上不锁门的吗,再晚你就要被关外面了……我真的已经输了!”
“我饶不了你!业火焚尽——”
方堂镜猛吸一口气,将全身真元蓄在双唇间,就像一只喷火龙积蓄了能量,要进行最后一击。
这一招他修行三余年,早已炉火纯青,哪怕在阆风巅里也只有大师兄能超过自己,他无法忍受眼前人的戏弄,势要将他烧成一截焦炭。
可咒在唇边,还没来得及施出,谷剑飞手疾眼快,突然一掌将他双唇死死封住。
阵阵烈火在口腔里燃起,像是生生吃下一颗点燃的鞭炮,只听“轰”地一声,他面色迅速变得通红,长发炸起,无数青烟从口鼻里窜出,狼狈地往后栽倒。
“喂喂,你没事吧。”
谷剑飞想上前拉他一把,方堂镜却吓得连忙从地上爬起,一挥手召来流云,逃也似地往天上飞去。
“你给我等着!”
天空中传来一声虚弱的狠话,谷剑飞朝他招了招手,目送他消失在云端。
送走客人,谷剑飞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些,将小盆友吓成那样。
一转头发现外出归来的许教习站在屋外,看着自己竹屋正冒着火星,怒喝道:“好你个小兔崽子,你怎么把我房子给烧了!”
谷剑飞挠了挠头,不知此事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