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欢坐在沙发上，身子陷了进去，四下环顾一圈。

这是姑姑家附近的一家叫云尚的咖啡馆，环境很典雅，店内很多盆栽，既起到了装饰的作用又隔绝了视线，能给客人们以一定的隐私空间。

当然，这里的消费也不便宜，如今缺钱的他并不会来，只不过今天有人请客。

许欢环顾一圈后，目光落向了对面。

欧阳雾坐在他对面，正拿着勺子缓缓搅拌咖啡。

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三天了，这三天里，许欢尽琢磨着赚钱的办法了，也就是在此时，欧阳雾突然找到了他。

“对了，你经济公司那边怎么说？有没有对你进行一些赔偿？”欧阳雾拌着咖啡，率先开口。

许欢摇摇头：“没有。我也咨询过别人，说是他们的做法都符合法律流程，没办法。”

老公司给他设了那么一个局，他也想过反击，但是从法律流程上来说，他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只好先记下这一茬了。

说着，他又拿起咖啡杯意思性地抿了一口，然后直接问道：“你找我什么事？钱不是已经打给我了吗？”

他口中的钱，是他上《童话街》的通告费，一共1500元。

欧阳雾身子微微一僵，随后放下勺子，也直进正题，语气变得平静起来：“行，那我也不废话了。”

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薄薄的资料递给许欢，“你先看看这个。”

许欢接过资料一看，发现是《童话街》的各项数据统计信息。

“我们节目网络日均听众在1万6左右，但是在上周五、六、日三天，这个数字分别是1.71万，1.65万，1.63万。如果说日均听众上的数字波动不算大，还看不出什么的话，那么舆论的反馈就非常明显了。”

“我们节目的每日日均留言约莫在5、60条左右，但是在上周五，这个数字是113，上周六、日分别是98，92，几乎增长了一倍。而在这些留言内容中，大部分都是表达了对于周五节目的喜爱，以及节目后续的催促。我们还进行了网络和电话回访，受访者也都表示很喜欢，希望能听到后续。”

许欢放下资料，抬头看向眼前的女人。

她正做总结发言：“周五的节目，正是你的《绿野仙踪》。孩子们非常喜欢这个节目，这是一部优秀的童话故事，你是一位非常出色的童话创作者！”

许欢听到这里，心里头一股荒谬感油然而生：他从一部限制级电影改编过来的童话故事，竟然大受孩子们的欢迎？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欧阳雾则还在继续说着：“所以我希望邀请你成为《童话街》的常驻嘉宾。”说到这，顿了顿，又道：“我先给你讲讲我们节目组的具体情况吧。”

“《童话街》现在一共有两位常驻嘉宾，每个月的30期节目中，有20期是由这两个人分担，平均每人10期，每期1000。你如果成为了常驻嘉宾，这20期节目就由你们三个人分担，你每个月大概能拿到7期节目，也就是总共7000块。”

听到这里，许欢怦然心动。

对于如今背负了100亿债务，又急于凑足一万块验证猜想的他来说，这份工作时间少、薪酬又高的工作确实充满了诱惑力，真就是瞌睡了来枕头。

不料欧阳雾话锋一转：“但是目前还有一点困难。”

许欢一愣：“什么困难？”

欧阳雾说：“《童话街》的另两位常驻嘉宾手头上都是有两本童话合集的，库存比较大，做常驻不怕没故事，但是你不一样。你除了不能再讲的《小青蛇》，还有这个只有一个开头的《绿野仙踪》外，没有任何库存，上头对你的长期创作能力没信心，因此提出了一个入职考核指标。”

“他们打算让你先讲7期，如果你的7期节目网络日均听众能稳定在3万以上，那就转常驻。如果无法达标，那就算了，当然，这7期的钱还是会结给你的。”

有入职考核，这并没有让许欢意外，只是这个考核指标……

他又把那份资料拿起来看了下，最终确定：“过去两年，你们节目的网络日均听众基本上都是保持在1万6左右，最多也就是到1万8，2万都没有，这3万的指标会不会有点……不太合理啊？”

这岂止是“不太合理”？单靠7期节目，就想让听众几乎翻倍，这考核指标简直就是离谱！

欧阳雾继续低头搅拌着咖啡，过了一会儿，才停下手头的动作，向许欢看过来。看了好几秒，才说道：“这个指标确实有点离谱，完全不可能达到，这里面也确实有事。”

“《童话街》的那两个常驻嘉宾，一个叫童柏明，一个叫熊禾，仗着有能力，资格老，对我这个新来的一向不太服气，加上工作时间长了，也没了进取心，工作懒懒散散，得过且过。”

“我希望你成为我们节目的常驻嘉宾，多少也有点想让他们感到压力和危机感，从而上心工作的意思。”

许欢恍然大悟，了解了欧阳雾的真正目的：一方面，她固然是觉得自己有才华，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利用鲶鱼效应，盘活僵化的固有资产，双管齐下，达到《童话街》节目质量整体提升的效果。

“所以才会有这样一个考核指标，就是他们不想让我入职分蛋糕？”

欧阳雾点头，“差不多。具体他们是怎样影响出这个决策来，涉及到的关系有点复杂，我就不跟你细说了。”

说到这，欧阳雾有些无奈和心累：此时的她，对于历史上很多看来美好的改革为什么推行不下去有了更深的理解了。即使是他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都是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想要改革阻力重重。

不过她立马就把这些抛到了脑后，定睛看向许欢：“不过你也不用看这个考核指标，就算不能成为常驻嘉宾，光是录完这7期，你也有7000块，左右都是不亏，你觉得怎么样？”

许欢想了想，道：“挺好的。”

虽然从顿顿饱变成了一顿饱很是可惜，但是有7000块，再加上存款，也足够他凑足一万去验证自己的猜测了。

欧阳雾点头：“行，那你先回去写吧，稿子拿来，我们就签约，之后安排你上节目。篇幅上也不必非要凑7期的时长，不够7期也无所谓，到时候可以重复讲。”说完，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虽然没有达成最理想的目标，但是能再给许欢这样一个大的临时通告，也算是报答了他那晚的拔刀相助之恩了。

至于许欢真达成3万的考核指标……那怎么可能？

就算欧阳雾对许欢有信心，但她心目中的数字最多也只是2万而已，3万，根本不可能。

……

从云尚咖啡馆出来后，许欢回了姑姑家，一回家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躺倒在床上，拿出手机打开了地球OnLine。

这7000块也不是好拿的，至少他要能把《绿野仙踪》的后续写出来才行，可……

“还是没更新好啊……”

许欢看着灰色的降临按钮，以及后面的“版本更新中，暂不可用”，摇了摇头。

他不甘心地点了一下，没反应，然后又点了两下，还是没反应，最后他发泄式地连点好几下，依旧没反应。

“太死板了，还黑科技呢……”

正当许欢要锁屏手机，另想办法的时候，突然降临按钮上弹出一个对话框来。

“版本更新尚未完成，强行降临部分功能不全，是否降临？”

下面还有两个选项，左边是“是”，右边是“否”。

许欢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脑子里闪过好几个念头：是自己连点的动作触发了什么，还是自己讥讽的话起到了激将法的作用？这么智能？……

当然，这些都并不是太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地球。

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要做。

许欢从床上爬了起来，先去找出了自己的一个旧手机，然后用胶布把手机贴在了衣柜上，对准床上，开启了录制。

他想搞清楚自己降临时，在泰蓝星上到底是怎样一种状态。

做完这些，许欢反锁房门，来到镜头中央坐下，按下了“是”。

“降临倒计时开启。”

许欢端坐在床上，做好准备迎接倒计时，可还没听到倒计时，他眼前就是一黑。

好嘛，这次干脆连数都不报了。

……

再度睁开眼后，映入许欢眼帘的，还是那个昏暗的卧室。

但是又有所不同。

许欢注意到，眼前的空间好像在闪烁，就像是那种老电视闪烁的感觉，让他莫名感到心悸。

可真当他仔细去看，这种视觉效果又不见了，仿佛只是他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