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戴笑愚在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哪怕他之前,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但直面真相时,内心依然难以承受。
便是之前凝结的道心,都难以让他复归冷静……
师父,某种意义上,也是“父”啊!
虽然许多时候,都是二师兄在教导他。
可何飞扬教诲的记忆,也不少。
即便戴笑愚狠下心来不去想这些过去。
他又能怎么办?
和门派闹翻?和师父闹翻?
又或者,抱大腿,投入到“光荣而伟大”的“事业”中?
戴笑愚心乱如麻。
却见何飞扬莞尔一笑。
“逗你呢!看把你吓的。”
“为师要真是噬心殿的殿主,你难道要替天行道不成?”
戴笑愚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活过来。
“哪能啊师父,您要真是噬心殿的人,徒儿我立刻起誓,加入其中。”
“师父您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此生追随,没有二话!”
何飞扬呵呵冷笑。
“真绝无二话?”
戴笑愚拼命点头。
“真绝无二话!”
何飞扬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给你个任务。”
何飞扬拍了拍手中的掌门戒指,一套黑色长袍出现在戴笑愚眼前。
“穿上试试。”
戴笑愚有些懵。
这袍子的面料,很眼熟啊……
之前他伪装怨蝶时,好像穿过……
可何飞扬既已开口,戴笑愚自无不从。
套上身后,何飞扬打量了戴笑愚一番,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起来还挺合适。”
随后,何飞扬又一翻手。
一张哭脸面具,递到了戴笑愚面前。
“戴上。”
戴笑愚怔住了,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刚刚,不是说玩笑么?
“戴上!”
何飞扬开口催促了。
之前,他的语气是赠予。
像是长辈给晚辈买了一身衣服,希望晚辈试一试。
可现在,何飞扬的声音,却满是毋庸置疑。
是命令!
戴笑愚伸出手,接过面具,戴在脸上。
何飞扬起身,围着戴笑愚打量了一圈。
“很好,很好!”
老头儿又恢复到了之前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
可话里,依旧没有给戴笑愚任何拒绝的空间。
“你就穿着这身行头,去一趟前线。”
“把家丰的项上人头,给我取回来。”
家丰,七星门外务堂大长老的名讳。
是何飞扬的师叔,戴笑愚的师叔祖。
乃七星门,十八位大宗师中的一员。
实力,大宗师显圣境。
在巡查堂与讨诛堂还未从外务堂剥离出去时,家长老,便是七星门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即便如今,外务堂权柄已大不如前。
家长老在七星门中,依然有着不小的威望。
如今战时,七星门的统帅是戴笑愚的大师兄萧靖峰。
副统领,便是家丰大长老。
不久之后,七星门便要伙同其余六大派,打上光明顶了!
这种时候,不管什么理由,都没有必要击杀副统帅吧?!
戴笑愚张了张嘴,不知是自己的原因,还是面具的遮掩,声音有些晦涩。
“师父,弟子怕不是家长老的对手。”
何飞扬伸了个懒腰,挥手招出了一个躺椅,舒舒服服的躺了上去。
“那就不是我操心的事儿了。”
“之前不是告诉你了么,‘哀邦’是世袭,是噬心殿殿主之一,权限极高,你平日里那么聪明,完全可以想到法子。”
戴笑愚依然不动。
何飞扬一拍脑门。
“唉,为师老了,瞧我这记性。”
他随手抛出了一道玉简,悬在了戴笑愚身前。
“这里面记载了噬心殿的联络手段和部分人员的信息。”
“那些人,你愿意用就用,若看不顺眼,杀了也行。”
如此随意,如此肆无忌惮。
像是一个君王,轻易决定臣子的生死。
戴笑愚僵硬的接过玉简,元神探入,查询其中信息。
排头一条写着:
“殿主‘哀邦’,七星门外务堂大长老,家丰。”
戴笑愚松了口气。
“师父,您总是和我开玩笑。”
……
有些人,天生便能引得外人的关注。
他起势时,风云为之涌动。
他安歇时,心怀鬼胎之辈,也只敢暗加揣测,不敢妄动。
戴笑愚常自我打趣,他是拿了个“反派配角剧本”。
但不得不说,他在很多人眼中,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戴笑愚从襄城中失去踪迹,已有五日之久。
从一开始,周扬拜访被拒。
到后来,左光书拜访被拒……
知守观明杰被拒……
无影门曹光被拒……
无痕宫女天骄邹素,赤霄塔塔主之子冷磐……
甚至琅嬛福地许晴柔前来,依旧被戴笑愚的护卫统领戴栢拒之门外。
这些人,有些是带着背后势力的任务前来,有些是与戴笑愚点头之交。
有些人甚至与戴笑愚关系匪浅。
可戴笑愚一概不见。
没有人是傻子。
如今,江襄边界,已经停满了楼船飞舟。
许多势力的先头部队已经抵达。
此时,正是联盟合众之时,作为七星门在江襄的代表人物,戴笑愚除了不在城中,别无其他的理由。
紧张时刻,四处早有闲人关注,这些被拒绝的访客,还是能被人看见,暗中前来,遗憾而归的人,不知还有多少。
到现在,襄城上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
上到各大势力的高层,下到凡俗百姓,纷纷揣测戴笑愚的行踪。
戴笑愚这人,实在太耀眼。
翻云覆雨的手段,令人不寒而栗。
之前,联盟还在谋划针对无影门,这抬手间便转火了无量山。
万一,他又翻了翻手呢?
谁知道下一个目标,会落到哪家头上?
有的人在揣测,有的人,却已直接开口询问了。
“表哥是不是又在暗处谋划什么歪心思?”
许晴柔又一次被戴栢无情的拒之门外,表情似乎十分生气。
“许姑娘莫要多想,少爷只是近些时四处奔波,鲜少休息,身体有些不适,此时需要静养,不便见客。”
戴栢面无表情。
这拒绝的实在太过敷衍。
甚至言辞间的内容都没有变过。
若非前面加了敬称,许晴柔都以为他是一个被人炼制而成,只会这套说辞的傀儡。
她不由挑了挑眉,高声喝道。
“前些时七夕佳节,我与表哥携手时,可没察觉到他身体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