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白雾,一黑一白身影晃入雾气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刚刚可看到了两道人影?”
一行七人愣愣的看着前方,雾里起伏的两道黑白身影眨眼便隐没,都是修行中人,倒也不至于被吓到,只是对方这般模样让他们觉得心头有些发寒。
已没人理会的白蛇有着野兽对危机的敏锐,看到那两道身影时,浑身都不自在,魂魄都像要朝对方飞去的错觉,冰冷的眸子瞥了瞥那几人,趁他们没注意,滑动粗长的身躯悄无声息的朝远处游去。
白蛇溜走的刹那,静谧的白雾间,尖锐啼笑、阴沉低笑陡然在林间回荡。
嘻嘻呵呵呵
呵呵哈啊哈!
笑声在风里有种诡异的感觉,原本还有虫鸣、鸟鸣的林野瞬间变得死寂,那七人几乎都是筑基修为,自身多少也会几种法术,纷纷开了法眼望去周围。
弥漫的白雾,在视线里,化作幽绿的烟雾阵阵升腾,气氛顿时压抑到让人呼吸变得困难,其中有人抓起地上泥土捏在掌心,另只手掐出法诀。
“易土换形!”
掷出的泥土安静的落在地上,却没有丝毫变化,他脸色微微发白:“把我们换不到外面”
言语间,其余人纷纷用出保命的术法,均是无效。
但其他的法术却是能用的,一个修道者指尖升起一团火焰,点去幽绿雾气,瞬间点燃了一颗大树,噼啪的燃烧声里,捏着指骨法器的汉子将法器打去雾里,顷刻,指骨唰的倒飞回来,差点将一旁的同伴插中。
哗哗哗哗哗
远远近近,一阵铁链声响彻林间,众人背靠背警戒,目光紧紧盯着林子里,丝丝雾气翻腾的惊鸿一瞬,唰的破开,两支漆黑铁链轰然冲出,有人胸口被琵琶钩重击倒飞,也有修士被勾住肩头,反手死死将铁链抱住,运起法力,嘶吼:“我拿住了,过来帮把手!”
有两人冲上前,三人法力合力一拽,铁链连接的雾气里面,显出漆黑身影轮廓,待的清晰,众人这才看到对方面容青黑似有水渍,身着黑色官袍,双腿绷直,脚尖悬地,正顺着铁链拖拽的力道,狞笑飞来。
“呵呵哈哈抓到你们了。”
帮忙的那两个修士看了看手中铁链,回头望去被抓了肩头的同伴,只见他脸色扭曲诡异,僵在那一动不动。
下一刻。
铁链哗的绷紧,那黑面人狞笑的一拽,魂魄的虚影从那人体内拖了出来!
其余两人,甚至另外四人看到这一幕,吓得不知所措,眼下拿指骨的那汉子顿时有些后悔,施法遮掩山神的气息,否则这个时候,该是可以请对方。
“一起上,跟他拼了!”
随着这汉子大吼,五個同伴纷纷施法,拿出各自法器朝对面打去,法光呯呯轰轰在林间闪烁不停,数颗大树都被波及,断枝、木屑胡乱飞溅开来。
浓郁阴气渐渐散去,五人方才停手,视野那头植被、树木几近毁去,黄泥都翻在了外面。
“死了?!”
“阴气不见了!”
正疑惑间,消散的阴气再次凝聚,雾气间那道黑色身影时隐时现,正凶恶的看来,发出低沉笑声。
六人心里渐渐发慌,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各自对视一眼,以期谁能第一个再次动手,可半会儿都没人敢动弹,心里有种感觉,自己这一行人的命都被对方锁住了。
“这两人到底是谁好端端的就杀过来。”
“还有一个不知在哪儿。”
“会不会是那陈鸢,已经知晓我们来了?”一人眼睛胡乱瞟着,希望看到那人身影藏在附近。
“不如分头逃走?”
眼看那黑色身影再次冲出雾气过来,六人再没多少时间思考,法器打过去都弄不死对方,再打多少次,估摸也是没用的,不知谁喊了声:“走!”
六人转身跑出两步的刹那,身后的树枝,枝叶哗的抚动,一道高瘦身影从树枝下吊了下来,歪着惨白面孔,猩红长舌挂在胸前,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吓得六人齐齐刹住脚步。
“分头走!”
前面的汉子将指骨法器钉去惨白人影,大吼一声就朝南面狂奔,其余人反应过来,也各自寻了个方向迅速冲去雾里。
“呵呵呵!”黑无常走出雾来,黑袍陡然左右敞开,数道铁链哗啦啦的冲出,鬼头琵琶钩死死扣住奔出的四人脑袋,一道道魂魄从体内向后拽出,挣扎着齐齐没入无常肚里。
而另一边,跑出的两人里,其中一个奔向东北方向,慌乱的不停回头,耳中一直有些尖锐的啼笑,伴随的还有窸窸窣窣的草木摇摆的动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迈出的脚脖忽然一紧,低头看去一眼,竟是猩红的长舌卷在上面,然后,猛地一拉,汉子顿时栽倒,惊恐嘶喊声之中,瞬间消失在草木间,地上只剩双手抓爬过的十指痕迹。
陈鸢望着阴沉的天际,估摸着时间,阴风忽地吹来,立在地上的黑白木偶,有法光闪现,尖锐的啼笑两声,是白无常的话语传出。
“抓了六人,审讯给你。”
而旁边的黑无常,却是没有法光,令陈鸢皱了皱眉,“范八爷呢?”
“逃了一个。”
然后便没了声音,这让陈鸢琢磨起这两个无常的性格,谢七爷和善却不多话啊,八爷凶狠,却比较多话,两人当真互补。
只是逃的那个,会跑去哪儿,八爷能否追上?
他目光望去南面,阴云正散去,露出明媚的阳光,商旅来往的官道间,一人仓惶奔走,不时注意附近,到了附近一座集市,走在过往的寻常百姓当中,那是从未有过的安全。
到的此时,他已经发出讯号,让去往其他方向性,搜寻陈鸢的同伴赶过来汇合,碰上这么诡异的东西,必须要跟所有人说,最好还是掌教亲自来一趟最好。
不知是不是侵染阴气太久,他在客栈里坐了好一阵,都感到阴冷,端着热茶的手,止不住的微微发抖,桌面都打湿了一片。
眼下他不敢离开小镇,他知道这种阴气重的,最怕的是阳光,以及阳气重的地方,就算了晚上,客栈也会有不少人的,至少能撑到其余几路同伴赶来。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也快落山了,店家伙计看着只要了一杯茶不停续杯的客人,有些埋怨,就连掌柜的也有些不耐烦了。
而且这人像是害了什么大病,从一进来就在发抖,现在抖更厉害,脸更是白的吓人,生怕他在店里出事,那可就是真的晦气,往后谁敢来他店里吃饭住宿?
就在掌柜朝伙计使了一个眼神,让他赶人时,有声音笑呵呵在门口响起,唤了声:“李兄!”
一个穿灰袍黑领的男子握着扇子走了进来,面容俊俏,像一个公子哥,他身后还有几人,目光警惕的扫过客栈大堂,随后一一坐去,不停发抖的汉子身旁。
见他面无血色,不停发抖。握着扇子的男子朝几个同伴使了一个眼色,便开了一间房,带他去了房里。
“李兄,这是怎么了?阴气这么重?!”
那儒雅公子一指点去那汉子后背正中,将阴气驱走了些许,后者茫然的双眼这才有了一点色彩,他偏过头看向几人,吞了吞口水,低声道:“往北那条道,去丹霞山的路上遇上两个古怪的阴鬼道行极高,其他人都被抓”
断断续续的话语里,立在桌上的油灯陡然泛起幽绿,说话的汉子顿时停下声音,面容惊恐的看着油灯,浑身颤抖起来。
然而屋里其他人也看去灯盏,没有任何异样,除了微微有些寒意正从窗缝吹进来。
“他来了”
那汉子脸色显出惊恐忽地从凳上起来,目光恐惧的四下移动,像是在找什么,随后望去窗棂,惊惧的叫了一声:“他在外面,就在外面。”
屋里有人急忙走到窗棂掐着法诀将窗户推开,此时天色已暗,除了客栈檐下挂着的灯笼,在夜风里吱嘎吱嘎摇晃,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他是谁?”那儒雅公子眉头微蹙,手中合着的扇子敲去对方额头时,被惊恐的汉子躲开,发疯似得想要往外跑,被门口的两个修道者拦下来时,他挣扎大喊:“你们听到没有,他就在外面,还有铁链还有铁链声!”
“什么铁链,你糊涂了!”
那儒雅公子也被弄的有些窝火,喝斥了一声,准备将其打晕,抬手施法的刹那,他忽然停了停,周围修道者都不说话了,疯闹的那汉子也安静下来,屋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哗
隐隐约约,他们好像也听到了铁链拖在地上缓慢而行的动静,有人想要过去开门,被那儒雅公子喝止。
“别开门。”
然而,就在他话语落下,呆立门口的汉子忽然开口:“他在叫我,让我跟他走跟他走!”
言罢,声音戛然而止,就在众人视线里,脸上血色褪去,直挺挺向后躺了下来,重重摔在地板上,已经断了气。
“难道是追魂索命的邪法?”
那儒雅公子检查了一下尸体,探去气脉时,窗口的一个修道者忽然瞪大了眼睛,指着外面街道。
“你们最好过来看一看。”
众人急忙靠近窗户,下方街道昏暗,客栈灯笼光里,隐约看到两道人影正从客栈出来,其中一道身影慢慢回过头,朝他们笑了一下。
正是刚刚死在房里的汉子。
那儒雅公子瞪大眼睛,回头看去门口的尸体,心里顿时泛起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