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终究不会真的和一个没长大的熊孩子较真,说好听点叫少年心性,说不太礼貌一些就是纯纯大傻叉。
他看向吕秀才,说道。
“我听闻南城有泼妇,最喜用亲情与道德相要挟于亲人,若是一不顺从心意就要寻死觅活。”
“吕兄,少年人不经世事,但大人可不能不懂事。江湖险恶,出来混始终都是要还的。”
吕秀才听得心惊,他自是知道自己这个好友是个什么脾气。在南直隶几乎无人敢惹,号称活阎王小郎君。
他自是明白秦墨没有威胁自己的意思,而是在提醒自己。江湖险恶,如今广元能冒犯他秦墨,将来怕是连京中权贵也不放在眼里。
说不准,以后惹来滔天大祸就要落在他这个族长的头上。至此,吕秀才心里那最后一丝对亲人的软弱被彻底掐灭。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吕秀才转过身怒斥道,“广元!给秦公子赔礼请罪!”
“大哥,我.......”少年满脸的委屈。
“我方才说了什么?”吕秀才绷着脸冷冷的看着那少年,“再多说一句,开宗祠请家法!”
听到家法,少年郎身子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低着头走到了秦墨面前,磨磨蹭蹭的赔礼。
“站好了!你是吕家的男人!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吕秀才是真的头上冒火了,他读圣贤书,最恨的就是没骨头的人。
做错事了不敢承认,仗势欺人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磨蹭?
吕秀才也不惯着那少年,径直走向吕广元身旁,一脚踹在他的膝盖处。一把将其按倒在地,跪着赔礼。
“赔礼请罪都不会!叔父教你的都忘了吗!”
少年的脸面都砸在了地上,倔强着不愿意说话,只是被吕秀才按着跪在秦墨面前。
秦墨蹲下了身,以至于和少年的眼睛齐平,他平静的看着吕广元,说道。
“我在你这个年纪已经见过很多死人了,我剖开他们的皮囊,取出他们的每一处骨头。”
“我很感谢他们,你知道吗?”秦墨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睛不转,直勾勾的看着少年。
“肋骨会卡住刀,所以你处理的时候必须小心。必须取第4到5根肋骨之间的肋间肌,上端从前向后翻,下端从后往前翻。”
说着,秦墨做了一个取肋骨的手势,瞬间将少年吓得脸色苍白。
他能感觉到秦墨说的是真的,秦墨的眼神,一举一动,脸上的笑容无不在证实他说的话都是对的。
“切除肺时,你要将肺往外推,尽量将肺根部暴露出来,然后......”
秦墨停止了说话,内厅内落针可闻,每个人都闭着气,不敢再大声喘息。
“切断它!”
“啊!
!”吕广元尖叫出声,勐地向后倒去,一脸惶恐的看着缓缓站起的秦墨。
所有人在少年尖叫出声的那一刻,也终于大口的喘了一口气,秦墨说得实在是太吓人了。
彷佛解剖就在眼前,所有人被强制观看那场景似的。
他们自然不知道有解剖这个东西,只觉得秦墨可怕,比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还要更为可怕。
秦墨只是漠然的看着倒地的吕广元,问道。
“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相信。”吕广元打着哆嗦,满脸畏惧,不敢再和秦墨对视。
“那就好,我向来以德服人。”秦墨笑道,随后看向玉兰说道,“除了抓药,还有一些事项需要注意,我们坐下接着谈吧。”
而后,秦墨宛如没事人似的,接着坐在位置上。抓着毛笔写了药方,又在纸上写写画画一些该注意的事情。
问诊结束后,已接近中午,吕秀才自然将秦墨留下来用饭。
整个饭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酒菜上了一桌,都是京城当下时兴的菜。盐炒鹅,辣炒鸡、酸烹猪、酱烹鸭一样不少。
像虾肉豆腐羹、生爆虾、鲤鱼粥等诸多养生进补的食材,纷纷杂杂,全都呈上桌来。既是因为日子隆重,也是为了表达对秦墨的重视。
由于吕秀才与秦墨都是南直隶人,主食上习惯与吃水稻。桌上盛着的便是米饭,也有一些粟与薯等主食备在一边。
弘治朝,中原多种植小麦,江淮一带种水稻。江浙一带土地少,便是出现了粮、桑、鱼、畜综合的生产方式,也就是生物书的农田生态系统。
明朝的百姓有很大一部分在温饱线上挣扎,但总有富足的人的在吃上了下足了功夫。不仅养殖家畜,还培育蔬果,养水产、捕捞鱼虾。
甚至已经出现了反季节蔬菜的种植办法,即使只是少量供应给贵人,例如此刻在秦墨与吕秀才的餐桌上。
明朝百姓的餐桌并不会像此刻秦墨面前那么丰盛,不仅有极具明朝特色的腌渍食物,例如肉脯、鸭腊、熏鸭与鲜鲊、腌螃蟹。
还出现了一小盘虾酱,湖湖状带腥味,让秦墨闻着异常难受。
吕秀才笑着将那盘虾酱撤去,说道。
“莫说秦兄不喜这虾酱,我也闻不得这气味,说是海边人常左而食之。”
虾酱撤去,秦墨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说道。
“方才之事,吕兄不要放在心上。”
秦墨指得是他吓唬吕广元之事,其实吕秀才放在心上也无所谓,秦墨不习惯看人脸色。
“兄弟顽劣,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有责任。秦兄帮我教育广元,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放心上呢?”
吕秀才起身对着秦墨行了一礼,郑重说道。
“若不是当初秦兄,恐怕也没有我吕未明的今天。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今日又医治玉兰,秦兄且再受我一拜。”
秦墨也任由他去拜了,反正吕秀才就这调调,他已经习惯了。
夹了一口菜,秦墨忽的说道,“会试将近,吕兄可有何打算?”
闻言,吕秀才苦笑道。
“惭愧,自乡试之后便是荒废了学业,会试还是算了。秦兄此等大才,定会高中的。”
“我说的不是会试。”秦墨顿了顿,抬起头看着吕秀才,“吕兄对京城的治安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