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与凤姐在薛府,受到了最高品格的接见,不过薛府此时还在孝期,并未张扬,引得内院后,先去吊祭了薛父后,因两边是姻亲,贾琏夫妻齐至,薛府有意示好,凤姐性子也大咧,并未避嫌,几人便在厅中,一边品茶,一边闲聊,薛姨妈又命人上了金陵特有的糕点。
因薛府丧期,凤姐并没有穿她最喜欢的百蝶大红锻,只穿了月白的锻袄,独独选了副琉璃的耳坠,阳光下夺目耀眼,有意无意,都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薛姨妈与宝钗皆是一身素服,问起贾琏来金陵的缘由,凤姐有意显摆,便说了耳坠的出处,言明正要在金陵各处售卖,薛姨妈看到了巨大的商机,宝钗却问:“表哥本是士官,又为府上长子,为何亲操贱业?”
薛姨妈见自家女儿贬低自家,悄悄瞪了宝钗一眼,贾琏笑着回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荣国府的爵位传到我手里,又还能传多久?玴哥儿许了我一个爵位,我便是来金陵打拼的。”言语间对贾玴充满了信心,也让凤姐对贾琏刮目相看。
宝钗对贾玴充满了好奇,金陵与京城相隔千里,讯息传递不便,只听说为贾族族长时满城风波,贾琏便说了些贾玴的事,只是隐去了王子腾的谋划,以免为人误会,当贾琏说道贾玴只用了一句话就瓦解了京城贾家的联盟,又用了一张白纸震慑众人后,宝钗内心满是欣喜,她找到救薛家的方法了:“那玴表哥,虚实并举,想来也是智计无双了,表哥能否修书一封,如今我薛家陷入困境,又有恶仆虎视眈眈,想请玴表哥指点。”
宝钗见贾琏摇头,顿时一暗,闻言又喜:“书信往来也需两个月有余,玴哥儿再有两个月,说不得就到了扬州了,到时候妹子可亲自去请教。”
宝钗暗暗思虑,想必与扬州书信往来的,必是贾玴了,能让他亲来扬州,必是大事了,想到了贾琏方才说的白纸,惊恐地望着贾琏。
贾琏点头道:“哪是虚实并举,玴哥儿是个说一不二的,他此行来,就是为了我那敏姑,八大盐商,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薛姨妈害怕道:“那些个盐商个个都是背着人命的,身后又有大官护着,你那兄弟莫不是有三头六臂不成?”
贾琏:“正因为不要命,所以才敢朝敏姑下手,当时如果不是玴哥儿有眼疾未愈,他是要亲自来扬州的。”
薛姨妈与宝钗都奇道:“以宁国府与扬州的关系,已经算是远亲了,玴哥儿为何如此上心?”
贾琏有点不好意思:“林姑父有一女,灵秀天成,与玴哥儿也常有书信往来...”
这下薛姨妈与宝钗都明白了,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贾琏叹道:“当时玴哥儿非常着急,托我带棺南下,吩咐船家星夜兼程,终于见到了敏姑最后一面。”
薛姨妈:“玴哥儿难道会未卜先知不成?”
贾琏:“玴哥儿早有派人保护,只是不知为何,让人着了道儿。”
谈及亲人过世,两边都各有心事,低头不语,此时小厮找了半天,终于把薛蟠找来了,薛蟠一身酒气,也不知哪个酒肆里找来的,进来便喊摆饭,见贾琏俊秀挺拔,凤姐成亲后更加风流过人,马上神色自若,过来攀交情了,他人虽蠢,口才甚好,与贾琏竟有一见如故之感。
贾琏见到薛蟠,便从怀里掏出个锦囊交给宝钗:“玴哥儿说一年来蒙薛家的船队照顾,这锦囊是危急时刻打开的,妹子小心放好。”
宝钗收好后问道:“是何危急时刻?”
贾琏:“吾也不知,想必妹子想到的时候,便用到了。”
薛蟠大大咧咧:“世上哪有如此神奇之事,莫不是江湖郎中?”
贾琏只摇头不语,饭罢,薛姨妈希望自家店铺也能售得这琉璃,凤姐本就为这个而来,两人商议了分成后,便定了契约,贾琏便问起了此行的主要目的:“府上常有船来往南洋各地,今吾欲造海船,可有工匠能手借得一二?”
薛姨妈刚吃了便宜,加上如今薛家也无力跨海,当下匀了工匠与水手,贾琏点头称谢。
宝钗暗想,这必是贾琏来金陵的真正目的了,只是若是去南洋运财货,至多也就是如薛家一般的皇商,如何挣得爵位?这海船必然有别的用途,但小姑娘眼光受限,一时并未想到。但是她知道,薛家,实在是太需要爵位了,为了皇商的资格,父亲临终都可以安排自己进宫之路,若能为薛家获得爵位,怕是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吧?于是在贾琏与凤姐走后,宝钗又唤来薛蝌,嘱他再细细打听贾琏来扬州的一切,并今后金陵的行程。
薛蝌面露难色:“堂姐,我们这样去打听人家的行程,是否不妥?”
宝钗很坚决:“事关薛家的生死,请务必细细打听,若表哥怪罪下来,我一应承担。”
薛蝌听宝钗说的严重,就没有问原因,去找可靠机灵的小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