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越多,月璎心里就越震惊,几乎是哑口无言了。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酸酸涩涩,被莫名的情绪塞满。
她并非原来的那个月璎,顶多算个半路被拉来的冒牌货,既不清楚他们过去的纠葛,也不了解他们曾经的喜怒哀乐,但现在却仍然被这份情感震撼了。
“你画了……这么多。”
屋里至少有上千张了。
“只是其中一部分,大多数发到各处贴悬赏了,这些都是不太满意的,”他不甚在意地说,“十二年有空就画,积少成多,熟练了画得也很快。”
边说着,他边走到一旁,扒开地上的画纸,露出先前被掩埋的小木柜子来,翻找出几幅字画。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他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手中的东西,确保仍旧完好后递给了月璎。
她脸色复杂地接过来。
那是一首小诗。
“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秀丽的小字,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的手笔。
右下角落款明尘。
月璎惊讶极了,这字体和先前自己写的完全一样,但日期是十八年前,是以前的那个月璎写的,但为什么两个字体完全一样呢?
还不等她问,系统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触发关键回忆!恭喜开启回溯。”
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再次回过神来,眼前景象大变。
昏黄的阳光从破旧的竹窗投射进屋子里,周围的摆设都很简陋,被晕染上一层橘黄色的光,倒是没那么清冷了。
月璎的视角有些奇怪,仿佛飘在半空中一样俯视着整个屋子。
这里面的布局有一丝熟悉,仔细一想,月璎恍然大悟,这不是先前她和南宫玉恒待的那个小竹屋吗?
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是因为这次没有那满目的人像画,露出了整个房屋的真面目。
“系统,系统。”月璎呼唤道。
“宿主,我在。”
系统还在,月璎松了口气:“怎么回事,我这是死了?”
系统:“……宿主别担心,恭喜你在收集了足够的关键回忆信息之后,开启了一小段记忆回溯。”
“什么是记忆回溯?”
“宿主的任务是补充缺失的记忆,并且完善接下来的情节,两个目标是同步进行的,在完善情节的过程中,会不断触发曾经的回忆,一旦进入记忆回溯,就可以直接进入以前的剧情,将缺失的记忆以片段的形式补充完整,这是我们第一次开启记忆回溯。”
月璎喜悦道:“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要像侦探一样去搜刮以前的记忆线索,再推导剧情呢,现在有这种记忆回溯,难度就没有这么高了!”
“……是的宿主。”
月璎没有听出来系统短暂的沉默,又说道:“那我只用以这个上帝视角像看电影一样看完记忆回溯就可以了是吗?”
“不是的。”
“那我还要做什么?”月璎尝试着移动,但失败了,好像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只能看不能动。
“马上你就知道了,这确实是电影,但你不是观众,而是演员。”
月璎预感到不妙,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观察。
屋子里很安静,但隐约能听到偶尔传来一阵细微的呼吸声,她这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小女孩。
女孩睡得正沉,呼吸绵长,精致的五官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安静得像一个小天使。
仔细看了一会儿,月璎惊呼:“这不是我吗!?”
不对,这不是我,是“我”小时候!
月璎反应过来,这里是回忆里,那么这个小女孩就是曾经的月璎,是原主小时候,看年纪不到十岁。
奇怪啊,明尘公主是前朝公主,这个时候还没有“前朝”的说法,她就是正儿八经的公主,金枝玉叶,怎么会住在这种简陋的屋子里?
完全不符合身份!
怀着疑问,月璎又等了一会儿。
紧闭的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一个老嬷嬷火急火燎地闯进来,直奔床前。
“祖宗,醒醒!”她粗手粗脚地直接把小公主从床上捞起来,扯过一边的衣服给她套上。
可怜的小公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神情懵懂地坐在床上随她折腾,好像还没醒过来一样目光呆滞。
月璎看得直皱眉,这嬷嬷下手没轻没重,也亏小公主脾气好,不然早就闹起床气了。
不过从种种迹象就能看出来,明尘公主小时候压根就不受重视。
穿好衣服后,嬷嬷把她“搬”下床,随便收拾了一下床铺。
对,就是搬!
小公主像个木头人一样,被她搬来拉去,然后扯着胳膊甩到了高板凳上坐好。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情绪变化,只偶尔咂巴咂巴嘴,神游天外的样子。
月璎顿时明白了,这孩子是个傻的,不是缺心眼,而是真的智商有缺陷。
一切怪异都有了解释,作为公主却是个傻子,光是想象一下就知道皇帝会有多嫌弃,但凡母妃不够强势,被冷落也是情理之中。
看这样子,恐怕小家伙的妈妈也没什么好下场。
但是,解开了一个疑团,又有一个疑团出现了。
从她和南宫玉恒的相处来看,长大后的明尘公主肯定不是个傻子,不然还怎么收徒弟?
问多了也没有人解惑,月璎只能继续默默看下去。
嬷嬷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把窗子打开透风,手上忙着,嘴里也絮絮叨叨自言自语:“天天伺候你这个祖宗,真是累得够呛的。”
“你那皇帝爹都不管你死活了,真不知道你活着还有什么劲,整天啥也不知道,白长这么漂亮,你那漂亮娘也搞的不人不鬼的,倒血霉了。”
“不过这人活着也好,说不定就转运了,国师一会儿来看你,说是要治你的傻病,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收个徒弟就能治病,这种事听着就不靠谱……这国家从上到下没一个靠谱的,迟早要灭亡的。”
或许是因为地偏,也没人,唯一一个听众还是个傻子,老嬷嬷畅所欲言,说的话全是惊世骇俗的言论。
不过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屋子里还有第二个听众。
“国师?南宫玉恒?”月璎一愣。
不应该啊,南宫玉恒这时候应该比明尘公主还要年幼,不可能是他,那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