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月被身后石如怨的咳嗽声被吓到了，转身就蹲下去，没有继续走了：“我不去了，我就待在这里。石大人，你好好养伤，我就闹你就是了。”

任月也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虽然看着石如怨这副苍白的模样心里很难受，但是也只能忍着。

石如怨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口：“任月，我让你进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你说，我听着就是了。”任月使劲的点头。

“等你拿到你需要的材料之后，是不是就去找白修他们？回到学院？”

任月点点头，说：“是的，我原本就是从学院里出来，之后也要回去那里去。”

“豆豆呢？它也会跟着你去？”

任月愣了愣，看着石如怨，犹豫了一会这才说：“如果石大人想要他留着你身边，我也不会强行带走他。豆豆毕竟也是你的人，我再怎么样也只是他的朋友而已，他和石大人你还是最亲的。”

任月以为自己就要和豆豆分开了，可是谁知道，石如怨却睁大了眼睛，抓住了任月的手，使劲的抬头，口吻硬狠的说：“不行，豆豆要跟着你，一直跟着你！你走了之后一定要带上他，绝对不能让他离开你！”

“为什么啊？豆豆他一直都很尊敬你，他也是你创造出来的，和你的儿子没有区别，为什么要我带走他？”任月很不解，石如怨和豆豆之间有什么隔阂吗？

“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才要你带走他。如果豆豆知道我已经这个样子了，肯定不会和你离开的，我就是要今晚你蹭豆豆睡着，带走他！”石如怨说着，眼神里渐渐充满了坚定。

任月看懂了他的眼神，却听不懂他的话，开口：“您这个样子？石大人，你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佣人说你闭关，所有人都不能进来看你？又为什么今晚让我进来，然后又和我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石如怨见任月的眼里充满了疑惑，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下去了，只能开口。

“今天，是我的死期。”

任月听到石如怨的这句话，惊讶的眼睛都瞪圆了。但又露出了笑容来，对他说：“石大人你可别和我开玩笑，你怎么可能会死？你可是这个异能空间的主人啊！你怎么可能会……”

石如怨没等任月把话说完，就直接插嘴开口：“我们也和你们人类一样，也会生老病死，不是吗？”

“可是……可是……”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有想过这件事情，石如怨说的这么突然，叫自己怎么接受的来？

“我知道你很惊讶，但这的确是事实。”石如怨勉强的朝着任月扯出了一些笑容来，很是无奈。

任月已经的摇头了起来，蹲在石如怨的身边，开口：“怎么可能你说死期就是死期，我们人类结束生命，除非是人为和意外，否则不可能你这么随便说说就去世的！肯定是你病糊涂了，炼药师的药你有没有吃啊！”

任月始终是不相信石如怨的话，怎么可能他说死就死？

石如怨也料想到了任月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已经准备好了给任月解释的东西。石如怨伸手，颤抖的指向了柜子，开口：“你把那个盒子拿来。”

“好。”任月伸手擦了一下嘴唇，就站起身去柜子上拿下了小锦盒。

只是任月递给石如怨，他并没有接，而是让任月打开。

“这是我的生命石，里面的生命水，它有多少就代表我剩下的生命时间有多少。”

任月听着，就打开了这个盒子。里面的确是装着一块多边角的圆球，纯白琥珀材质，晶莹剔透。只是里面的水，也仅仅只有最后一点，就算是晃动也只看到它粘在壁上的一点点。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生命是由这个东西来控制的吗？”任月看着里面接近看不到的水，心里开始恐慌了起来。

石如怨缓缓点头了一下，开口：“是的。”

“这算什么？我们明明都是个体的生命，生命权应该是掌握在我们手上才对，为什么要被这么小小一个玻璃球限制住？”任月有些难以接受，从这进屋一来，所听到的东西都难以接受。

石如怨伸手握过任月手上的生命球，用它朝着光对了一下，眼神不断流露出了不舍和难忍。

“可我如果没有这个生命石，又怎么会遇到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石如怨失笑了一把，把生命石放下，视线转移给了任月，开口：“我活到现在也已经千年了。我原本，就只是古代的一颗常青树罢了，挨过了多少个酷暑寒冬，见到过多少人来来往往，又见过了多少人去去留留。”

“就算我常青，我的生命也将终止。只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日月转化让我变异成了树妖，让我可以更加长时间的存活下去。那时我对这世间还是充满好奇，所以能活下来对我来说是多么大的赏赐。”

“但是我没想到，我这一个小小的树妖居然还被人惦记上了。开始我毫无防备，以为他是我的同类，我可以信任的人，没想到他是蛊惑我，带我一步一步走进这深渊的人。我因为他，一步步的变成了千年树妖，变成了一副让我厌恶的样子。可是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做什么改变，成为了他的左膀。”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信任他了，可是没想到，他最后还是给我倒打一耙。他害怕我的能力越来越强，对他不忠心，就用这生命石捏住了我的生命，只要我一旦做出违背他命令的事情，他就可以随时把我摧毁。但他却也给了让我可以延续生命的东西，也就是你所需要的灵片。”

石如怨说出这些陈年旧事的时候，脸上原本的无奈渐渐变得僵硬了起来。任月听着是知道石如怨是被人利用，而且到后来还是有些接受那个人的利用。只是听他的口气，看他的脸色，感觉他就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一样的平淡。

可是他最后的那句话，叫任月完全怔住了。

“灵片？”

石如怨点点头，说道：“我能活到现在，就是依靠着灵片续命。”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不继续用灵片续命，你就……死了？”任月完全痴呆了。

在石如怨点头下去的那一刻，任月直接坐在了地板上，目光已经呆滞了。也就是说，只有石如怨放弃自己的生命，自己才可以拿到灵片。

“我……”这叫自己怎么去要这灵片？自己身上是因为已经到了该形成完整防护罩的年纪还没有形成，体内的魂体缺少，所以才会这个样子。可是要让石如怨献出生命？这样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我不要灵片了，你用它继续续命吧，我不要了。”任月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么做，犹豫一下就拒绝了。

虽然自己很想要让自己完善，不想要再让他们担心，不想再让他们分心保护自己。可是得到这个材料就要石如怨死，这件事情自己做不出来。他对自己很好，从来都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情，可现在自己却要他的命，怎么可能！

而石如怨却笑着对任月说：“我已经猜到你会这么说了。你现在拒绝也来不及了，我对外说闭关，其实就是在熬续命的时间，现在让你进来，和你说这个事情，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等我死后，灵片就会从我身体里出来，你拿走就是了。”

“可是……可是……”任月忍不住，眼泪就涌了出来。

“我让你来。就是要和你交代我的后事。我死后，豆豆跟着你，你要好好照顾他，我看的出来，你们的关系很好，我很信任你。这个异能界我是留不住了，但是我身上仅剩的一些异能还能够传给你。我也不想便宜了那个人，全部给你也好。”说着，石如怨也就抓住了任月的手。

“石大人，还有办法的。你不是说是那个人给你的灵片用来续命的嘛！找他，说不定你就……石大人，你！”

任月的话还没有说话，石如怨就擅自将自己体内所有的异能全部通过手，传输给了任月！

“唔……”

虽然石如怨说只有一些异能，但是这些异能非常的雄厚，传送给任月也让她变得头晕眼花了起来。

石如怨的千年修为也不是盖的，传递给任月，她原本的异能光芒都被激发出来，整个人冒出淡黄色的光芒。额头上冒出了汗水，表示出她接受这份异能的辛苦。

石如怨用尽一把，将身上所有的异能全部转到了任月的身上。异能传输结束，原本坐在地板上的任月，身子都已经软掉了，完全站不起来而石如怨原本也是一个将死之人，现在连伸手的力气都很少有了。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还是对任月开口：“我也不能在为你做些什么了，我死后，把灵片拿走，带走豆豆，谢谢你。”

任月的身子有些颤抖，听着石如怨的话，眼泪汪汪的掉。已经到这个时候了，石如怨还想着要为我做些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用，他却还想这些，叫自己怎么不感动？

可是现在，自己除了软弱的哭，一点帮助他的事情都做不了。从来都没有这么绝望过。

而石如怨却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的死期看在眼里，开口却和任月回忆起了她当初刚来这异能空间的样子。

“任月，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刚来我的异能空间，和你的朋友们一样，傻傻的，人生地不熟的就随便逛，最后被这些的人吓得直接躲到偏僻的地方去了。我一直都是化成树的样子在这里，因为这个地方更安静，可以让我好好的修仙。只是你们闯进来，我还没来得及对你们进行驱逐，就发现了你。”

“明明你的样子长得真的很单纯，没想到做事情很细腻，而且很会照顾人。豆豆其实一早就发现我了，而且还想要告诉你们，我的存在。只是被我用异能封住了，他可以说话，只是不能够说出关于我的事情。因为我还想再看看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想探探你的底。但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有意思。”

“你这个妮子，虽然心思细腻了点，但是还是很粗心，而且很容易信任人。如果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可能那些在你朋友面前的承诺我都不会遵守，直接取了你的异能源归为己用。”石如怨说的喜欢，指的是长辈对晚辈的喜欢，并没有男女之情。

而任月正因为是知道这个喜欢是什么意思，所以听了他的话之后，眼泪掉得更多了。

石如怨看着任月哭，却也只能无奈的扯笑容：“我也想伸手给你擦一下眼泪，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再过一会，我的生命也就算是结束，你就陪我最后聊聊天吧，不要哭了。”

任月一下低头看向了自己另外一只手上的生命球，里面的液体已经所剩无几，是比刚才的还要少！也就是说，石如怨，已经快要不行了！

任月惊了一下，却只能在石如怨的面前保持浅笑。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在他最后这几分钟里面，也不能让他再继续难过了。

石如怨后来也只是交代了任月，让她想想她对白修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让自己的感情表达出去。

“任月，记得……替我好好照顾好豆豆。”

“我会的，我会的，你放心好了！”任月伸手握上了石如怨的手，语言一下就涌了上来。

任月却觉得自己还有好多话都没有和石如怨说，可是现在，她手上的生命球里面已经再也没有液体了，一点水也没有了。任月没有去注意，却是想开口和石如怨说话。但是感觉，石如怨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松了下来，头也慢慢撇了过去，自己握着的那只手，也失去了支撑的力气。

“石……石大人？石大人？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