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走出暗巷，潜入人群之中。人们聚集着，听领头人时明远的演讲。

“我们忍受这些异能者，已经很久了，”时明远对人群喊道，“这次在星际博览会上，他们唤醒虫族，放任虫子杀人，打碎零号元素的防护玻璃。有数百人正在医院中等死。”

谢浩用围巾捂紧自己的口鼻，不被认出。他在人群中穿行，观察着四周。弥珂是反异能者，难以被异能侦测到。

“而他们不顾我们的要求，将虫子拿去做研究，而不是杀死，”时明远继续道，“这简直让人忍无可忍。我在昨天失去了亲人，你们之中有的人也失去了亲人。”

谢浩有时踮起脚尖，有时伸出头去看，但到处都不见弥珂的身影。他又找过一个又一个暗巷，看弥珂是否躲在里面。

“我认为血债必须血还，我们今天如果没法冲进异能管理局，找到这些罪魁祸首，”时明远高声道，“我们就砸烂这条路上的商铺，让他们去找异能者算账！”

人群在时明远的鼓动下，开始拿着球棒等硬物去砸商铺的玻璃，玻璃应声而碎。人们尽情零元购，抢走大量货物，街上一片混乱。

有的店主也被拖出来，一顿殴打。他们说：“你们要找的是异能者，不是我们！”但人们的愤怒无处宣泄，就落在他们头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起此彼伏，谢浩在混乱中喊着弥珂的名字：“弥珂！弥珂！”

有一家卖包的店，店主按了好久报警器，但店面还是被砸烂。人们拿走价值不菲的包，趁混乱逃跑不见。人们并非全然忠于时明远的复仇计划。

异能管理局则固若金汤，在异能圆顶的加持下，没有人能砸碎它的玻璃。雷古勒斯一个人坐在高层书房里，欣赏着人间乱象。

他没事的时候喜欢观察各类人类行为，今天这一份愚蠢的人类，他是收获到了。时明远是一颗可以使用的棋子，他想。

与普通异能者想得不同，雷古勒斯也对异能有怨言。是异能夺走了他的巴斯里斯，是异能害他处境凄凉。如果撕下伪装，他能一个人掀翻异能管理局的屋顶。

雷古勒斯拥有异能管理局，人们也尊重他。但私下独处时，雷古勒斯无时无刻不想毁灭这个囚笼。如果不是因为每天可能有新的注册异能者能救巴斯里斯，他不会执着。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毁掉这不公的秩序。命运想要这，想要那，迫使人向前走。但他要当面嘲笑命运。

雷古勒斯手握成拳，从书房的窗户边回到他的座椅上。外面的人群让集体无意识很吵闹，在他听来，这是愚蠢的狂吠。

与此同时，谢浩在人群中，却不参与零元购的行为，让有的人盯上了他。那人说：“嘿，你是谁，为什么捂住口鼻？”

“很简单，我们做的这些事，如果被摄像头记录下来，卫队会找上门，”谢浩不慌不忙地回答。那个人也就不再找他的麻烦了。

“弥珂！弥珂！”谢浩继续一条巷一条地寻找，深入那些人群不会去的暗巷，和后街。弥珂也不小了，应该知道街上的危险。

没有人回答，谢浩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个人在家，也没有人回答。父亲和母亲都是零号元素矿工，把他独自留在家中，就去往零号元素矿井。

谢浩独处时通常很安静，只有玩旧了的玩具，没有集体无意识的呼喊。他有时会悄悄出门，走进荒野之中，只和大自然相处。

有一次他迷失了方向，只能看太阳的位置依稀辨认。美达拉在荒野里走了七天才抵达零之城，而他用了一晚上，回到矿区的住房处。

他记得父母非常生气，从此离开去矿井时，就将他反锁在屋内。他的人生，只是变得更无聊了。怪不得雷古勒斯在翻看他的记忆时如是说。

“弥珂！”谢浩终于在其中一条暗巷中找到蜷缩在角落的弥珂。她显得十分焦虑。谢浩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谢浩哥哥，我不该自己走出异能管理局，我很抱歉，”弥珂的第一反应就是道歉，她不想失去谢浩的信任。

“没事了，我找到了你，”谢浩安慰道，把她从地上拉起，“外面很混乱，你为什么一个人走了呢？”

“我……”不能和你们道别，弥珂没有说。她的心里有太多负担，太多秘密，没有一个能与谢浩和美达拉分享。她很感谢两人待她如亲人，但她毕竟……

“我很害怕，”弥珂终于说谎道，她找了最适合街上场景的谎言。继续道，“我出来时人没有那么多，现在他们还打烂了店铺。我不知道。”

“好了，你只是一时糊涂了，想跑出来，”谢浩看出弥珂的窘迫，就顺着她说，“我带你回异能管理局，那安全。”

“异能管理局难道不是人群冲击的地方吗？”弥珂不解道。

“异能者们用异能圆顶封闭了整座建筑，人群没法破坏它的玻璃窗，你和美达拉在那里很安全。我们走吧，”谢浩说着拉起弥珂的手，沿着暗巷往回走。他不想混入人群。

来到异能管理局的后门，谢浩才用手机联系了美达拉，让美达拉悄悄为他们俩开门。谢浩见了巷子里没人，才和弥珂一起进去，锁上门。

“弥珂！谢浩找到你了，我怕你彻底走丢了，”美达拉说着也给弥珂一个拥抱，她的拥抱温暖，带着战斗诗人的情绪之力。

“我没事，我只是不小心走丢了。现在没事啦，”弥珂装作可爱地说。她不想让谢浩和美达拉担心。

这时谢浩左手的掌控之戒让他的手一阵刺痛，又是雷古勒斯的召唤。他明明可以自己下楼，或者用手机。但他很可能喜欢掌控谢浩的感受。

“谢浩……”雷古勒斯的声音出现在谢浩的脑海中。谢浩直接翻白眼。

“什么事？”

“带那个女孩来见我，”雷古勒斯简短地说，说罢切断了联结。让谢浩瞬间回过神来，他看向弥珂，一时间不知道雷古勒斯在打什么主意。

“来吧，弥珂，”谢浩向弥珂比划道，“我们去见预言家雷古勒斯。”

弥珂迷糊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