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这话问的好,问得妙啊!
淑妃娘娘的兴致一下被拉到了顶峰,她期待着师师姑娘的回答。
公主殿下此刻面无表情。
毛处之、吴愁、许怀旧同时咽了咽口水。
结合之前的信息,公主殿下喜欢许探花,而许探花和师师姑娘……
所以郡主娘娘这个问题,师师姑娘一旦答的不好,公主殿下就算再端庄,也忍不住大发雷霆,这是人类的劣根。
届时,我等又该何去何从?
想到这里,他们三个默默的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但是在烈的酒,都压不住此刻的惊惶了。
而许怀旧,正在玩脑筋急转弯。
“淑妃娘娘啊,你自个儿也是陛下和前皇后的小三啊,自己人何苦为难自己人呢!”
“我该怎么办?”
“怎样才能化解这场风波?”
师师姑娘则是一边心不在焉的拨弄琵琶,一边灼灼的盯着许郎。
这个时候,她弹的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复杂的内心。
“郡主娘娘这个问题太尖锐了,我该怎么回答啊!”
“我要是如实说十分快乐,殿下不但会惩罚我,还会惩罚许郎。”
“我要是撒谎说不快乐,许郎就会很不开心,而且殿下可能还会怀疑我的忠诚,毕竟我和许郎那么多次了,要是不开心,能这样吗?”
她思来想去,无论怎么回答,都是错。
她委屈的投给许怀旧一个求救的目光。
仿佛在说:许郎,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一定要帮帮我,也帮帮你自己啊!
我这该死的魅力!
许怀旧尴尬的端起酒杯,眼神闪避。
心说:“都这个时候,你别看我啊,你越看我,殿下就越生气。”
见师师姑娘迟迟不语,郡主娘娘又问道:
“柳娘子,本郡主问你话呢,为何不答?”
“……”
郡主娘娘也是个惹不起的!
柳师师一脸无辜的支支吾吾:
“奴……奴婢……也不知道……自……自己快……”
啪!公主殿下突然拍案起身。
吓得许怀旧掉落了酒杯,忙喊道:
“殿下。”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又聚集到许怀旧身上。
淑妃娘娘:有趣了!有趣了!
郡主娘娘:呵呵……许探花终于坐不住了吗!?让你到处拈花惹草,现在知道了吧事情的严重性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怎么有点酸酸的味道散发)
毛吴许三人:麻了麻了!这是我们几个小人物能看到的大场面吗?
公主殿下冷冷的问道:
“你要干嘛?”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我不干啊!许怀旧心说,口道:
“今晚月色正好,丝竹声悦耳,又如此热闹,可谓良辰美景。许某想说,不蹦个迪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他暂时没有想到化解这场正宫和小三之间战斗的办法,只能转移话题目标了。
今夜人多,的确不方便发作。
公主殿下沉吟片刻,便恢复了几分理智,脸色瞬间如常,会意笑道:
“也好。那就蹦个迪吧!”
其实心说:许怀旧,这事没过去,等日后空闲了,本宫定要让你和师师姑娘检讨一下自己的行为!
毛吴许三人不敢说话,但内心疯狂赞成,蹦迪好,蹦迪就不用互撕了。
他们三个听说过蹦迪,但是从未见过。
蹦迪先在韶华宫流传,后在郡主府以及各大官宦人家小姐圈中盛行,最后教坊司的姑娘和文人骚客彻底将蹦迪文化发扬光大。
但因为最先是在韶华宫流出,所以被视为贵族娱乐,地位甚至高于马球投壶,与打麻将并驾齐驱。
最近两个月一来,在京中世家女中流传着一句话:要想以后嫁得公主一样好,麻将蹦迪样样不可少!
淑妃娘娘就不开心了。
本宫是来看戏的,蹦什么迪哦,还不如跳广场舞。
她正组织着语言,想把话题重新拉扯到师师姑娘开不开心这个问题上。
这时,本来和她一条战线的郡主娘娘突然倒戈相向。
“蹦迪……也行。”
想不到郡主这小妮子竟然是个墙头草,刚才明明和公主针锋相对,怎么就突然赞同蹦迪了?
难道是因为许怀旧发话了?
这么说来,她真的对许怀旧暗许芳心?
早该想到的,郡主这些年一直在和公主争,许探花这么优秀,她又怎么会不争。
淑妃娘娘一下子想了很多,觉得刚才的某个话题揭过得太轻松了,应该再深入探讨一下的。
比如郡主是何时对许探花芳心暗许的?
郡主和许探花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郡主打算怎么处理和楚州那位书香门第的关系?
这场戏本来很精彩,但是她没有运营好,气氛也没有拉满。
公主殿下不给淑妃娘娘继续发挥的机会,直接命人撤去酒席。
将烛火摆放成各种图案,盛上更多的美酒和小点心,请那些宫中乐师加个班,过来奏曲。
再把宫里的那些小宫女小太监都喊进来凑气氛。
灯光虽然不怎么好,音效也没有重低音的节奏感,舞台似乎也不怎么结实。
但胜在妹儿的容颜身段都无可挑剔,即便是那些小宫女,放到21世纪也是足已霸屏的大明星资质。
蹦迪嘛,主要是在于喧闹和混乱。
许怀旧从来没和人提起过,其实蹦迪对于正常人来说是一个宣泄情绪的办法,但经过不断进步之后,蹦迪也渐渐变成了男人们把妹的地方。
在舞池中,没有总裁、没有千金小姐,大家都平等的,只要愿意就可以互相揩油。
当然了,明知道酒吧不是个多么正经的地方,来这里的妹子也注定正经不到哪里去,那些钓金龟婿的、一夜情的……比比皆是。
但在大夏,目前这还是个非常正经的,放松心情的,娱乐活动!
教坊司除外!
蹦迪嘛!柳师师很熟,许郎在教坊司里也举办过不少次,每次许郎都用酒把她的衣衫浇湿透了。
有了宫中乐师奏乐,她就果断放下琵琶,率先进入舞池,以免被淑妃娘娘和郡主娘娘又拉出来开刀。
她给许郎递了个眼神,似乎在说:许郎,下来蹦迪啊!
许怀旧想起之前在教坊司蹦迪的暧昧场景,果断往新取来的酒杯里斟上酒,假装没有看见师师姑娘的眼神。
“想不到柳娘子也会蹦迪,而且蹦得还不错的样子!”郡主娘娘觑眼嘀咕了一声。
她今天本来是要来挑战永平的,连复杂的头饰都没有佩戴,衣裳也是追求方便活动,而非好看。
但因为淑妃娘娘抛出柳娘子这颗棋所以搁置了,现下既然蹦起迪来了,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迪女王”!
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把束腰收得更紧。
“永平,我在舞池等你。”
话落,她冲进舞池,避过如同工具人一般的太监宫女,径直来到柳师师面前。
两道目光中瞬间闪过无数刀光剑影。
然后,彼此蹦起来了。
看谁蹦得狠,看谁蹦得久。
永平公主没有理会玩起来就没心没肺的傻白甜郡主,款款走到淑妃身侧:
“娘娘,这是我们年轻人的盛事,您待着也是无聊,不如先回宫吧!”
淑妃娘娘瞅了永平一眼。
心说:这小妮子是在说我人老珠黄了吗?
她那颗不服输的心一下被激起来了,挽起袖子,扎紧头发。
“平儿,本宫还没老呢!”
她笑了笑,然后也冲进舞池。
同样避开了工具人太监宫女,直接来到柳师师和郡主中间。
三个女人各自互看了一眼,没有言语交流,只是蹦得更狠了。
算计这方面,开朗乐观的淑妃娘娘终究还是落了下乘。
在这深宫长大,永平公主对宫中女人太了解了,刚才的话其实就是在激起淑妃娘娘不服输的少女心。
因为淑妃娘娘既然来了,就注定不会轻易的走,与其花费心神和淑妃斗法,不如让淑妃自己玩去。
这就是理智状态下的公主殿下,无时无刻,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仿佛都是一番运筹。
摆平了淑妃,永平不动声色的坐下,目视正前方的许怀旧。
该谈正事了!
许怀旧心里嘀咕了一声,转头望向毛吴许三人:“毛兄、吴兄、许兄、你们不下去蹦迪吗?”
“我们也可以吗?”三人惊喜道。
“舞池中人人平等。”许怀旧笑道。
毛吴许三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难以掩饰的热烈。
能和淑妃、郡主、柳花魁共舞,此生无憾了啊!
三人搓了搓手掌,激动又叹息道:
“可是我们不会蹦迪啊!”
许怀旧笑道:
“无妨,你就跟着大部队一起摇摆摇摆就行了。”
三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然后又彼此互换了一下眼神。
“那试试?”
“良辰美景,试试就试试。”
三人怯生生的进入舞池,四肢僵硬的随着太监宫女们的节奏一起蹦了起来。
显然,他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选择去和淑妃、郡主她们同台竞技。
许怀旧端着酒杯来到了公主殿下身边,望着热闹的舞池,感慨道:
“这才是盛世该有的样子。”
永平公主微微颔首:
“等铲除西厂势力,天下安定,大夏必将歌舞升平。”
这是她的宏愿!
许怀旧言归正传道:
“普颜白白进京了,等空闲后,我会去和他见一面。”
他依约没提沈碧芊是大漠碟子的事。
公主生辰宴的主题,本来就是给郡主制造一个合理送还江剑池的理由,顺便许怀旧和公主殿下开个小会。
永平公主“嗯”了一声,道:
“有田化雨在,大漠铁蹄不敢踏入大夏半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许怀旧笑道:
“看来殿下已经对推翻西厂后的局势,有所预料了。”
永平淡淡道:
“大漠想要入主中原也非一朝一夕的事了,这点父皇清楚,你清楚,本宫也清楚,既然避免不了,能利用一番也是好事,放手去做即可。”
以往在大排档喝完酒后,许怀旧总喜欢点一支烟,然后几个臭男人凑在一起谈事情。
此刻气氛到了,下意识的掏了一下兜。
却是掏空了。
收回无处安放的手,默默喝了一口酒,许怀旧问道:
“那晚我将江剑池救出来之后,西安门那边似乎有高手出场,是殿下安排策应我的?”
这几日他一直在教坊司,对外界的事情全然不知。
永平摇摇头:
“一截柳和田化雨交手了,你能全身而退,他有很大的功劳,但……不是本宫安排的。”
一截柳这样的人物的确不是公主能轻易差遣的。
可是,一截柳为何会在这个节骨眼进京和田化雨交手,而且还恰好就在劫狱的那天晚上。
和在刑部大牢遇到普颜白白一样,过于巧合,反而像是故意的。
许怀旧能想通普颜白白那场巧合是因为有各种前提条件,但一截柳的出手是突然的,他一时间也想不通缘由。
这事既然不是公主安排的,追问下去也没有丝毫意义。
暂时把疑惑放在心底,许怀旧说道:
“这三日我仔细想了一下,江剑池一案关系到江南劫匪案的幕后,江剑池既然没有吐露信息,说明那封带有疑似户部尚书府印章的信还在,如果能找到那封信,对于殿下而言,将是一个罗列田化雨罪名的铁证。”
这点事还想了三天?
怕不是跟师师姑娘快活,忘了自己的职责吧!
公主殿下心里嘀咕了一下,正色道:
“我已经问过江剑池了,那封信在江南知府手里,江南知府宋章是个好官,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应该不会把信交出去。”
许怀旧思忖道:
“可是……既然刑部出手在进京途中拦截了江剑池,说明江南官府的人也并非全都干净。刑部没有撬开江剑池的嘴,也没从他身上搜到那封信,我担心某些人可能已经猜到那封信会在江南知府手中。以田党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行事作风……”
“江南知府危矣!”永平公主脸色一沉,急忙起身来到殿外,给刘一笔交代了几句。
刘一笔火速前往绣衣院,绣衣院又将消息散步到宫外暗桩,再九路信鸽连夜齐发,传信江南绣衣暗探。
…………
翌日,朝野震动。
江南知府宋章,于两日前,满门被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