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响彻全城,明兵沿着街巷快速奔跑着。
“宋贼大部集结,各部准备接战!”
军官的呼喝不断响起。
刘子羽站在鼓楼顶上,全神贯注地看着土山前。
宋军大部集结,于土山前一字排开。
童贯站在观战台上,不断扫视城内。
只是明兵都躲在棱堡内,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不由地,他把望远镜转向了鼓楼。
于是,刘子羽和童贯两人,一个城内,一个城外,通过望远镜深情对视着。
的确深情,恨不得抱着同归于尽的那种深情。
邵俊上前一步,挡在刘子羽前,竖起了一根中指。
童贯见状大怒,虽然不知道竖中指是什么意思,可是其中的鄙视溢于言表。
见童贯放下望远镜,邵俊哈哈大笑,得意之极,道:“主将勿忧,泗阳坚固,便是有土山也不怕。”
刘子羽道:“庐州大胜,宋贼惊惧,怕是要孤注一掷了。”
邵俊道:“坚持十余天,等太子大军到了城下,便可安然无恙。”
刘子羽微微颌首,不复再言,一把拨开邵俊,继续看向城下。
伙计,别卡视野!刘子羽暗暗腹诽。
邵俊全不在意,退到一边,悠哉悠哉地摇着折扇,一副骚包显摆的模样。
城下,童贯对宋江说道:“最新消息,贼首方天定兵分三路,正往泗阳而来。
其亲领大军七万,直趋泗阳城,欲与城中守军会攻我军。
另一部四万人由贼将李助部领,要攻宿迁,断我军粮道和退路。
最后一部由林冲部领,正往海州进发,要实现四面合围之计划。”
宋江悚然,也顾不得纠结林冲投贼的事,问道:“恩相可有应对?”
童贯道:“骚扰两日,全力攻城,能破则破,不能破,坚守宿迁,等其来攻!”
宋江又道:“若其不来,又当如何?”
童贯道:“若其不来,我军便转道荆南,直接跨过大江,与贼人决一死战!”
闻焕章劝道:“恩相,我军士气不振,再行撤退,恐无战心,便是坚守城池也难,不若倾尽全力,彻底打破泗阳城。
再者,我军撤退,世人以为战败,人心转向,大势尽去亦。”
童贯冷哼一声,道:“我意已决,勿复再言?”
随着失败,童贯对闻焕章的耐心也逐渐消耗殆尽,不再如当初般言听计从。
此时,听到闻焕章的谏言,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全不当一回事。
闻焕章见状,也是愁。
宋军要完,也当自谋退路了。
见大军整备,童贯喝道:“击鼓进军!”
嗵嗵嗵战鼓雷鸣,令旗舞动。
穆弘看向孔亮,道:“兄弟,哥哥打头阵,你自保重。”
说完,穆弘一挺朴刀,喝道:“众军向前!”
“冲”
三三两两的呼喝声响起后,士卒沉默地跟在穆弘后发动冲锋。
若非身后督战队虎视眈眈,士卒们才不会冲锋呢。
人不多,只有两千,队形极其疏散。
都是血的教训。
密集阵型下,火药一响,就是死伤一片,待到城头,十人剩下三五个就不错了。
只有散开冲锋,才能减少伤亡。
土山上坑坑洼洼,到处可见残肢断臂。
宋军士卒打扫战场并不细致,完整的尸体收拾了,零部件全然不管,攻击时断时续,明军也没空出来收拾尸体,也只能这样暴尸荒野。
眼看宋军走到了两百步内,值守官郑捷喝道:“各炮,轰击人员密集处!”
呼
数十个黑点冲天而起,划出一道弧线后,落进宋军阵中。
轰
硝烟四起,爆炸不绝,铁片铁钉四处飞溅。
立刻,宋军中响起了连绵的惨叫声。
为了增加杀伤力,火药包里都加了料,大大扩展了杀伤威力和范围。
命中要害的,当场毙命。
受了重伤的,倒地哀嚎,十有八九也是死亡的下场。
宋军可没有明军那么精湛的清创技术,杂物留在体内,定然感染。
受了轻伤的,继续冲锋。
没有退路,退者死!
穆弘扫视左右,发现只被炸翻了百余个,心中松了口气。
其实松不了气。
明军攻击并不急促,却一直不断,总有宋兵被炸翻。
士卒冲锋的速度越来越慢了。
其实一鼓作气冲过去才是最好的,可是不敢。
道路上,无数残破的攻城器械,对宋兵发出无情的嘲笑。
辛苦月余攒下来千余的器械,只与明军对射了五天,全军覆没。
现今,宋兵冲城,没有了掩护,只能裸奔。
不一刻,宋兵进到了七十步。
郑捷喝道:“弓弩手,放箭!”
坐地靠墙休息的明兵翻身而起,立刻张弓放箭。
穆弘朴刀一挥,喝道:“放箭!”
咻咻咻
两边羽箭横飞,不断有兵丁翻身倒地。
感谢童贯,他的添油战术,给明兵弓弩手提供了充足的训练机会。
两军对射,明军十中八九,宋兵不断翻倒。
明兵中,偶有面门中箭的,只是不多。
郑捷拍了拍身边的弩炮手,指向穆弘,道:“那个家伙是这部宋军指挥官,干掉他!”
“瞧好吧!”
弩炮手答应一声,立刻调转炮口,测算距离和风向风速。
仔细瞄准后,弩箭激发,倏地飞向穆弘。
见粗大的弩箭射来,穆弘大惊,立刻卧倒在地。
哆,弩箭钉在了他身前半尺处,再往前一点点,就是爆头的下场。
“老天保佑!”穆弘暗暗庆幸。
一抬头,弩箭侧边正滋滋地闪着火花。
玩鸟念头未落,轰地一声巨响,穆弘被硝烟吞没。
铛铛铛,铁石飞射,头盔立刻被打了个稀巴烂。
头盔之下的脑袋,也四分五裂,犹如被碾压的西瓜。
如此,怎么可能幸免?
天究星,没遮拦穆弘,阵亡!
想他劝穆春多加小心,自己却没能保护自己,战死在泗阳城下。
穆弘的死,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宋兵继续冲击,很快到了城外十步。
这段路不好走了。
土山推了过来,明兵的确无力阻止。可是靠近城墙这块,已经被挖的七零八落。
为此,明军付出了两千余人的代价,是守城战中阵亡总数的三成。
到了墙前,落差六尺,正好一人高。
爬倒是能爬上去,却必须双手抓墙。
这不是找死?
真有自找死路的,大喝中挺枪向着城墙冲去,想要刺杀城墙上的明兵。
只是徒劳无功。
还未接近城墙,便被城头枪手刺杀墙下。
悍勇的死了,存活的三四百宋兵立刻放下兵器,抱头蹲地,挪到墙边,等待活命的机会。
明兵懒得理会他们,只是按部就班的对付下一波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