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张！太嚣张了！”

“好大的口气！”

这下不止张海看曹布不爽了，连其他人都纷纷皱起眉头看向曹布。

只见曹布慢悠悠地站起来，举起酒杯，对着天空中浩然的明月，神色淡然。

那无法言语的表情，就好似这清雅的院子中，天地万物皆为虚无，只有曹布与明月清风作伴罢了。

“落魄江湖载酒行。”

曹布走到院子中央，混杂着轻微的酒气，七字浩荡而出。

此句一出，众人脸色微微一变，便是祝枝山也放下手里的酒杯，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第一句自然不算什么，不过是起承转合中的“起”字罢了。

但是从这一句便看出曹布颇有几分诗词功底，绝非那些胸无点墨之人。

“楚腰纤细掌中轻。”

这第二句一出，众人便纷纷点头，神色凝重下来，作侧耳倾听状。

“十年一觉江州梦。”

“赢得青楼薄幸名。”

这最后两句一出，一众书生齐齐变色，而张海更是一脸苍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这······这等佳作，怎会出自此人之手？”

张海面如纸白，不敢置信地摇摇头。

而青梅居的小院中却一片寂静，众人皆沉浸在曹布那短短二十八字中，咀嚼着其中的意味。

良久，祝枝山轻叹一口气，神色间满是沧桑。

“曹小布，吾弗如也！”

这首诗初看来似乎并无惊艳之处，只是越多加咀嚼，便越能体会到其中那朦胧的美感。

想他祝枝山冠十九年考中秀才，意气风发，谁知之后七次乡试未能中举，虽然冠以“江年四大才子”之名，名传江南，风花雪夜，流连青楼，好不快哉。

只是如今听曹布这句“十年一觉江州梦”，回首往昔，便觉往日种种，青楼旧梦，皆为梦幻泡影。

江南四大才子！好大的名气呀！

世人皆敬这江南四大才子，世人皆赞这江南四大才子！

只有祝枝山自己才知道，一个真正的读书人，能一展抱负的地方永远在朝堂之上，最高的理想永远是“治国平天下”。

只是如今十年恍然如梦，那个立志要“平天下”的自己已随泡影俱散，唯有整日流连青楼，饮酒作乐的风流人罢了。

虽有青楼薄名，可终究是胸中意难平呐！

“曹兄大才，吾弗如也！”

祝枝山摇摇头，又忍不住重复了刚才的那句话。

在场的书生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看着曹布已经搂住若霜姑娘的纤腰，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人家能在开局就直取高地是有理由的，毕竟人家是最强王者，而你却只是倔强废铁。

“今日能听闻此佳作，已经是不虚此行。”

“日后大朱文坛，必有曹兄一席之地！”

众人反应过来，皆忍不住赞美道。

有时候，一人成名，一首诗足以。

只有张海一人留在原地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

。。。。。。

夜色愈深，众人散场。

“没想到曹兄竟有如此大才！”

青梅居门口，赵日天不由得长吁短叹，心中默默地流下了泪水，暗道：又被这个人装到了！

曹布此时却很淡然。

不过是小杜的一首七言，便把你们惊成这样，若是哪天我把李杜的名篇搬出来，岂不是要逆大天？

“明日院试，祝曹兄高中榜首。”

几番寒暄，赵日天便转身离去。

至于曹布自己，都到这个程度了，若霜花魁盛情难却，今夜自然是要留宿美人怀中。

回到小院，若霜姑娘领着曹布走进香闺，柔柔软软的身子贴在曹布身上，脸色微红，吐气若兰。

这地方曹布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

找了个地方，先是运功逼出一身的酒气，下一刻，脸色已然恢复如常。

此时若霜姑娘已经沐浴更衣，换上若隐若现的纱裙，雪白的肌肤，微红的脸蛋，更显身材丰腴婀娜。

“曹公子——”

若霜姑娘嗲声嗲气地说道。

谁知曹布却一本正经地从身后拿出一本厚厚的书籍，淡淡说道：“你走开，我读春秋的！”

倒不是说曹布是那种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只是明日就是院试，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圆回去。

于是，曹布愣是顶着若霜姑娘幽怨的眼神，在青梅居中通宵复习。

当真是——今有网吧上网课，古有青楼读春秋。

。。。。。。

第二天一早，曹布便从若霜姑娘美好的怀里起来，伸了一个大懒腰，夹着一本大部头的书，施施然从青梅居离去。

清风苑老鸨注视着曹布远去的背景，摇摇头说道：“从青楼去考场，我活了大半辈子，倒还是第一次见。”

真TM是个人才！

院试的举办场所在峰宜县的紫阳书院，离清风苑很远，恰好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

一大早，紫阳学院门口便聚集着众多前来应考的考生。

人数众多，上到五十多岁的老叟，下到十几岁的少年，不过众人都默默地等待着，并不喧哗。

曹布缓缓踱步，抬头看向紫阳学院的大门，只见门前有着一块古朴的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写着“紫阳书院”四个大字。

“我等考生能在紫阳学院应考，当真是大幸。”

考生中，有人小声低语道。

曹布闻言神色微变，轻轻点头。

按理来说，院试这一级别的考试，应当在府城举行，但是在江州府却是一个例外。

院试不在江州府城，而是在峰宜县这个县城。

究其原因，便是因为这座紫阳书院。

当年大朱帝国开国大帝，本是这紫阳学院小小的一位书童。

当时正值天下大乱，大乾帝国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开国大帝朱元毅然决然投笔从戎，经过十几年光景，推翻大乾，一统天下，建立大朱帝国。

而这紫阳书院，其意义自然也非凡，朱元大帝为了表示对读书人的重视，更是下旨特封紫阳书院为“儒道圣地”。

之后，紫阳学院也接连出了好几位名传天下的大儒。

只可惜，百年风雨已过，紫阳学院渐渐落寞，早已失了“儒道圣地”的头衔，更没有当年的光景。

可是在大朱读书人的心中，紫阳书院依旧有着特殊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