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族听力极佳,火狐狸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不用多花心思猜测袭击云藏的两位公子是谁,寒少宇记得文成当时带着三个弟弟来南郊看他,除了文兴给他印象很深,剩下的就是那个小不点,好像是叫文君还是别的,当时感觉这小子就和文成走得很近,但小小年纪心思太多,并不讨他喜欢。
寒少宇当时伤重,就有些预感,那个叫文君的小子不是盏省油灯,说不定会酿出什么灾祸来,但当时看他倒是和文成亲近,文成那性子料想也不会酿出什么灾祸,可没想到,文君竟然会借家宴的机会陷害到云藏身上。
至于百花仙子为什么又入钱塘江中和云藏喝酒还在水君府邸过了一夜却不知,寒少宇并不是个卦的神仙,但不知是这火狐狸的转述很有魅力还是其他,他也不禁多想,暗暗感叹流年桃花真是挡也挡不住,要说百花仙子虽然生的美艳,但可能是气质关系,爱慕者众却追求者乏,这些日子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纠缠不清的除了文成,又来了个云藏?
“你当时也不救救他”想起上元当夜云藏惨状,寒少宇有些埋怨,要是这火狐狸当时插手将云藏救走多好,省却不少麻烦,云藏那孩子也不用糟那么长时间罪,“反正浑水蹚也蹚了,多一桩事少一桩事我觉得你也无所谓”
“那不一样。”火狐狸却道,“我虽然好奇天族内部的争斗,但跟那个叫云藏的没什么交情,我干嘛冒这险?”
“那你现在又跟文兴有什么交情?”寒少宇问道,“你干嘛跑上门来告诉他要远离争端有所防范了?”
“动了恻隐之心成不成?”火狐狸有些无奈,“当时那个叫云藏的落难,是两个天族的公子对他下手,我双拳难敌四手,而且当时是在天宫,我要是动手一定会打草惊蛇,没道理人没救出来连自己也要搭进去吧,我就是当时在酒宴上看见那个叫云藏的似乎和这小子关系不错,云藏落难,说不定这小子也会有牵连,反正浑水蹚都蹚了,多插一脚也无所谓。”
寒少宇暗自琢磨了下,好像也是这个理儿,又和火狐狸聊了几句,发觉这货确实和之前见过的妖怪都不一样,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可能火狐狸毕竟堕入魔道前还当过一段时间的神仙,所以有种亦正亦邪的感觉,而青丘狐族大多生的漂亮,擅长表现自身魅力,所以虽然亦正亦邪却不招他讨厌。
“最后一个问题”火狐狸告辞要走,寒少宇突然想起一桩事情,忙问,“当日你伤白芷诺的毒镖是怎么回事儿?听说那镖上的兽首,是当年蚩尤联军的图腾,你跟蚩尤部是不是有什么干系,他们有什么阴谋,还是说你伤狐帝是受他们指使,并非只为报复”
火狐狸倒是豪爽,没在此事过多隐瞒。
“妖魔的世界生存不易。”他道,“虽然是比九重天逍遥自在,但一个不留神小命也是说没就没的,看在神君救过我儿子的面上,我便告诉你,我是跟蚩尤一部有些来往,只是互相利用罢了伤狐帝确实是为报当年的断尾之仇,用蚩尤的镖只是做个顺水人情,对神族对九重天对轩辕帝君,更是对你应龙神君,这是蚩尤的警告。”
“警告?”寒少宇不解,“尤其对我?”
火狐狸笑了笑,“你不问世事多年,是活得有些闭塞了,如今蚩尤当权的是个年轻的小孩子,听说是蚩尤直系的孙辈,我虽没见过他,只跟他们部落的一些巫人打过交道,但听说这小子猖狂的很,除了他母亲,其他无论是神仙还是妖魔都不放在眼里,蚩尤这种上古巫部最重部族荣辱,逐鹿一战,你应龙神君诛杀蚩尤,天下扬名,那小子不找你报复还能找谁?”
寒少宇颇感无奈,两军对垒本就各为其主,更何况当年群雄割据逐鹿天下,死生较量本来就凭本事,蚩尤是死在他手中没错,但非他所愿,若不是蚩尤性情暴虐不肯归降,又蛮横冲撞步步紧逼,也落不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逐鹿之战打的凄苦,那时惨状实在不忍回忆。
火狐狸又和他说了几句,起身要走,被老乌龟和一帮虾兵蟹将拦了,火狐狸不怒反笑,侧头用一双狐媚的眼睛盯着寒少宇:“应龙神君这是什么意思?”
寒少宇被问的颇不自在,老乌龟这番动作非他本意,想来是刚刚闲聊,得知这火狐狸正被九重天通缉,寒少宇半眯了眼睛向老乌龟施压,谁知那龟孙缩了脖子,却不下令撤兵。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寒少宇道,“若是文兴醒了,得知你们刁难贵客,看他不拆了你的龟壳!”
老乌龟咽了口唾沫终于发话:“神君明察,这火狐狸可是九重天通缉的要犯,如今出现在洪泽湖,小人们自当奉旨擒了,要是让天君知道,定会问责。”
“天君是我儿子,除非他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向我问责。”
“天君自然不敢对神君刁难。”老乌龟仍诡辩,“但小的们可担不起这个风险,神君体谅则个,别让小的们难做。”
寒少宇正要说什么,却被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打断,侧头就见地上一堆碟子碎片,洪泽水君酒还未醒,红着一双眼睛,挑眉看着老乌龟,破口大骂。
“什么东西!”文兴骂道,“这里是洪泽湖,我才是这府里的水君,天君算个鸟,你们这些该死的狗奴才,眼睛里只有天君就没有我这个洪泽湖水君,今天谁敢拦贵客的去路我就宰了他拿他下酒”
当日在应龙神殿,这文兴给寒少宇的感觉只是个不太喜欢说话的天族公子,临走那一番关于茶的品评,倒是让寒少宇耳目一新有点喜欢,后来从旁听到的消息也只是这文兴不擅交际并不讨天族那些神仙的喜欢,没想到今日酒醉,却是看到这小子率性的一面。
“可是大人”
“闭嘴!”文兴又摔了盘子,一张脸憋得通红,老乌龟的脖子立刻缩进龟壳里,“我今日保了火狐狸,明日你们就可以去天君那里告状,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必再议!”
文兴话音刚落,那火狐狸对他作了个揖,道了句“水君珍重”,化作一道紫红色的光芒而去。
“不干了不干了!”文兴松了口气坐下叹道,“出了这糟事情,我这洪泽湖水君真干到头了,要是不幸被天君砍了,麻烦祖父带话给云藏小叔,让他每年忌日给我烧三炷香”
寒少宇抬脚将老乌龟踹飞,坐到文兴身边重新给自己斟了杯酒。
“你死不了。”他道,“不干了就不干了,你跟我回南郊,云藏也在那里,我倒想看看,轩他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去他老子的地界上捉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