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熙这小家伙有种奇怪的魔力。
寒少宇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反正很多事情,被这小家伙说出来就莫名其妙显得奇怪。
就拿赤水那战来说,当时同蚩尤那厮对阵,那厮顶着两根牛角扛着一把开山大斧,留着浓密冉须模样十分嚣张。那厮或许是从哪里听过他声名,就在阵前对他大加赞赏。
那厮说他是乱世英雄,说他麾下将士是虎狼之师,还说自己对他仰慕已久,他是天下难得的帅才自己是明主,公孙轩辕只是个假惺惺收买人心的老东西,说他该认清天下大势,该跟自己走,他跟了自己,自己就是如虎添翼,届时平定四海横扫荒,太平之日,允他半壁江山,随意逍遥
寒少宇当时根本没跟那厮废话,他并不愚忠,君上虽然很多行为确实是有收买人心的嫌疑,但局势所迫,他需要更多人的支持,这是一种手段,这是必要的。但不应因此就否认君上是位明主,宽厚仁爱,并不像蚩尤残暴,天下纷乱多年,四海荒需要安定需要一位仁厚的明君,诸部诸族都需要一个安稳的大环境来休养生息,而对战事,所有人都倦了。
蚩尤虽有些治世用人的才能,但若他坐上君主的位置,谁知这天下又会刮起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谁知四海荒又会经历多少磨难。
所以寒少宇那时没跟他废话,而是用手中枪让那头蛮牛领教到什么是天下难得的帅才,乱兵之中,他同蚩尤相较五十六个回合,终于瞄了空子一枪挑掉蚩尤的开山大斧,蚩尤怔的瞬间,寒少宇将枪身一转,一枪正刺在蚩尤左胸,蚩尤哼了一声忍痛拔出枪,夹一脚马腹调转马头便逃,寒少宇瞥那厮一眼也懒得追,蚩尤逃跑的速度和他说大话的本事一样厉害,此次带兵迎敌是倾巢之力,大营空虚,君上和四公主都在营中,再说蚩尤还有许多兄弟,若被趁机偷了大营俘了君上一行,蚩尤再拿四公主来要挟他,那不管他是否乐意,都要跟蚩尤走了
算算时间,赤水之战距今已过数年,这几年长兵直入,同蚩尤那厮也交手数十次,虽胜多败少,但兵卒伤亡惨重,比较之下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大概是应龙血关系,凤熙恢复的不错,虽倚着床榻看上去仍没什么精神,但好歹有力气说笑话,好歹能逗的阿烈笑一阵,这也就足够了。
“听说四公主来了?”凤熙突然问他,“未婚妻违抗父令跑到这儿来,应龙统帅有何感想哎,二表兄不是我说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人家四公主跋涉千里跑到这里来,被君上禁足你竟连个屁也不放,你这未婚夫是怎么当的?”
寒少宇本想问问是谁这么多嘴,你大伤未愈,刚刚转醒竟然连这种闲话都说给你听,又想起天甲最近几日对自个的态度,心中了然。那只穿山甲真是越来越讨厌,仗着自己曾是父亲身边的大红人,竟然忘了家臣身份背后嚼他的舌头根子,真是胆大包天,真是不想活了!
凤熙大概躺得时间有点长,几日没说话嘴巴发痒,竟揪着这事儿对他一通数落,寒少宇听着心烦,想争辩几句,看凤熙那喋喋不休的讨厌样儿,干脆“噗”了一声掐了他话头。
此举实在有些粗俗不合身份,但为了让他闭嘴,寒少宇也算豁出去了,凤熙一怔,反应过来的时候阿烈早滚进他怀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声夹着些奇怪的鸟鸣,到底还是一只小凰,到底还没化形,情绪激动的时候,表达的方式就真成了一只小鸟。
凤熙侧他一眼颇无奈,嘴巴动了动,看样子是想数落他,可又一瞥阿烈无奈把话掐了。阿烈又咯咯笑了一会儿,兄长带着君上走进来,寒少宇看君上脸色有些不对,料想是兄长在那批死士中找到并揪出了奸细,军法处置后禀报君上,君上得知原委所以心里不痛快。
“是我失察,委屈凤熙将军受苦。”
君上进帐未同他说奸细之事,直接到凤熙床边躬身施礼,凤熙有些惶恐,想还礼无奈背上伤口作痛,只能以言语做些劝慰。
“谁会想到军中有奸细呢”凤熙道,“又不干君上的事,君上何必如此?臣下是君上的臣下,君上让臣下去死,臣下也得死得,更何况此次臣下命大又没有死,君上又何必愧疚呢?”
君上摇头,“还是怪我平时太信赖诸将士了,总觉得联军中都是讲道义的猛士,却因此失察,没想到筛选出的死士中竟然混了奸细”
凤熙劝慰君上几句,其实这种事情不止君上,谁都没有想到,若细究,不止君上有失察之罪,连寒少宇这个联军统帅都难咎其责,不过兄长在这种事情上执法如山,相信那个奸细此时已得到报应。
“这几日凤熙将军好生休养,破冀州之事再做商议,暂时咱们不要再动兵,我不想你们再出这种事”君上又道,“一个冀州城不值得拿你们的性命冒险,再说咱们不缺这点时间,咱们从长计议,等你们养好身体”
寒少宇应了,凤熙重伤算是给全军将士一个警示,现在想想一路征战,也许是诸场战事大多胜利,虽死了许多人,但那些胜利激励人心,大家都想赶紧击败蚩尤还天下一个太平,然后舒舒服服过几天好日子,可谁知,这心急之下就棋错一招,竟被那蚩尤反将一军,险些折了一员大将。
“女魃的事情君上是怎么想的?”
他们离开的时候,阿烈并没黏着寒少宇从大帐里走出来,和以前相比,小丫头倒是懂事许多,虽然还没化形但心智已经开了,已经知道看护伤重的兄长休息,相信再不久,就能看到她迈着小腿梳着小辫子围着凤熙乱跑,看凤熙长相就能推测阿烈化了形一定是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本不想因这件事扰君上,自出了奸细的事情,看得出他心中烦忧,并不痛快,但寒少宇还是问了,一来是旱神大人禁足有些时候,再继续关着怕是要憋坏了,二来就是他再不问问,再不替旱神大人讨个情,天甲那大嘴巴子一定四处喷他的坏话,说他没良心,未婚妻大老远偷溜出来被君上责罚,他这个未婚夫竟连句好话都不帮着说说。
“已经关了一阵子了,干脆放出来吧”寒少宇道,“您再不放她,我的名声都该被天甲说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