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神大人笃定缘分的起源来自感应。
因为除此之外,她找不到任何能够解释当年行为的理由,她根本不清楚当年男人昏迷不醒时,她为什么拿起一旁的小竹筒灌满水浇了他一脸,又为什么会伸出小手去触碰他的脸,那一刻她只想让他清醒过来,也觉得这么做男人一定能清醒,庆幸他的确醒了。
那个顶好看的男人睁开眼,她才发现他有一双异色的眼睛,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因为在她父亲的部落里,有异色眼睛的神族有许多许多,颜色各不相同,大多数都有特征性的瞳色,但这种清澈见底的蓝眼睛只有这个男人有,碧蓝如海,澄澈似天。
视野一晃,她看到男人身体外侧虚化的另一副身体,犄角尾巴,爪子翅膀,长须冉鬃,这是一条大龙,她是见过龙的,父亲的部落里有不少龙,她甚至骑过其中几只,但这个男人和那些龙长得有点不一样,那些龙没有翅膀而他有,身形来说他也比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要庞大,所以这是一只大龙
后来发生了什么,不用旱神大人再次说明,冷凝香也知道。冷凝香觉得旱神大人在讲故事上有些天赋,总是吊着她的胃口,她心里才惦记着她那年离开大巫的帐子后发生的事情,她却又在追忆她同神君大人的初见,明明已经听过,仍觉得是颇好的故事。
终于在她一再的催促之下,旱神大人告诉她那日大巫说了那番话后,她虽有所触动,却觉得缘分这事儿三分在天七分却在人,如果这一世注定得不到这份姻缘,恋过爱过,留下回忆甚多,也知足,人活一世,至少不应留下遗憾
回了住处休息,旱神大人虽然好奇大巫闸那些药草要怎样让神君大人舒服些,但因大巫那番话胸中堵着口气,也不想去找他,刚好天甲又来探望,便装作不经意问了两句,才知道那个神棍闸那些草药是为了泡水给神君大人洗澡的,天甲说当时神君大人对这件事很抵触,表情郁闷似有难言之隐。
“他不是挺爱干净的?”旱神大人听这话困惑不解,“应龙也是龙啊,龙不是都挺爱干净的?”
“二殿下喜欢泡水是没错,这是本能,但他不喜欢在木桶里泡水,更不喜欢被一个长相不男不女的男人盯着泡水”
旱神大人听这话一怔,莫名其妙想起有段时间她父亲张罗给大巫说亲的事情,结果大巫果断翻脸回绝,大巫给她父亲的理由十分生硬,他说他愿意来辅助他是感召天命,却不想和婚配成亲传宗接代这种俗事扯上干系,他觉得自己是个高人,高人就该有清静的生活,娶个夫人回家实在太聒噪
因神族在择偶时有个只重心意不重其他的传统,她父亲虽然这么多年都不大理解这种传统,还是选择尊重,当时听大巫如此回绝,就在想他是不是没看上部落里的女人,而是整日在营中看上了部落里的哪位将军,因大巫出身,营中同他说得上话的将军并不算多,她父亲细细想了一遍,神君大人虽然话多平日和大巫往来最密切,但总对大巫看不顺眼,又和旱神大人是一对儿,果断排除,剩下的就只有墨凌风,凤熙和那帮家臣
家臣们的长相过了一遍,筛选之后仅余两位,一个寒啸天一个天甲,都是孔武有力的莽夫,大巫这种外观条件虽然像是有这种类型的喜好,但他素来有思想有追求,大抵不会喜欢这两个,那么就只有墨凌风和凤熙了
于是她父亲那日就问了句:“莫不是先生看上营中哪位将军才如此推脱?我虽不大理解神族和巫族在择偶事情上的传统,但还是尊重的,先生若真看上了不妨说出来,不管是墨凌风还是凤熙我都愿意做个说客媒人”
大巫当时正喝了口茶,听这话憋红脸,将身子转向一侧直接将茶喷出来,连连摆手,“您真误会了,我入世真的是感召天命辅佐您,事成之后就要离开云游四海做高人去了,婚配成亲传宗接代这种俗事确实没想过,您也不要再想,就任我做个清静的高人吧”
她父亲更觉无法理解,但还是选择尊重大巫,后来这事儿不知怎么被当闲话儿在营里传开了,营里的将士许多都说,大巫下半身一定有隐疾,所以才打算这辈子孑然一身,而对于这种流言大巫竟然没有说什么,于是流言就传的更厉害,他们认定他不反驳是默认,而经过这流言的熏陶,旱神大人坦言自己竟然信了多年,她虽不喜欢神棍总神叨叨的样子,但想着那些流言,还是觉得有隐疾的神棍是个可怜人,于是说服自己包容他一切的神叨叨
可是神棍竟然光明正大跑去看旱神大人的未婚夫洗澡,这对旱神大人来说可以算得上打击,她听天甲絮叨,就怀疑那个不男不女的大巫真在觊觎她未婚夫了,于是也顾不得和大巫之间的嫌隙,直闯中军大帐,结果真发现神君大人被泡在木桶里,可是没有n,一个巨大无比的木制桶盖就扣在木桶上,四面的缝隙往外冒着水汽,特制的木桶底下竟然架着火,大巫正在往里面添柴,见她进来一怔,又慢悠悠将手里的木块投入火堆。
“四公主跑来这里做什么?”
旱神大人有些局促,总不能说是来观看神君大人洗澡,局促了些时候才答:“来看看他”
“我又不会迫害他”大巫看她的表情有些无奈,“我说了让他舒服点儿,就有办法让他觉得舒服点儿,不用你过来监视,早点回去歇着吧,紧着自个”
“你怎么老让我紧着自个?”旱神大人不解,“我的伤一点也不疼了,活蹦乱跳的,跟你吵架都没问题,你为什么总这么说?”
旱神大人默默看她一眼,“有些事情我瞒着,是我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你中了那种箭,虽然外观和凤熙那只一样,但上头附带的巫术有做过更改,这并不是我知道的某种巫术,可能是某个部落的秘术,你的身体暂时没有出现不适,但昏迷时我趁四下无人帮你算了一卦,算出你时日无多,一定会死,可这卦象也非常奇怪,我参不透,也没法告诉你究竟会发生什么?”
大巫在巫卜这种事上十分谨慎,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告知巫卜内容,这种情况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旱神大人听到这件事情,心中忐忑,但脸上仍表现的无所谓的样子。
“别瞎神叨了”她摆手走去神君大人身边,“你这神棍能不能乐观一点,仗都打赢了还说不好的事情,反正我是不会信你的”
“bn相恋必有所失。”大巫又说了这句,抬手将一段木头一劈为二,“信不信由你,只是劝告,你爱听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