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少宇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起身偏头去看那人,鼻间一股咸腥气,是个水君,味道不是很浓,还是天族的水君,小鸟尴尬一瞥他,没有去握那只手,寒少宇正要发作猛然袖口被拽一把,小白公子不知何时从兄长衣袍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咬着他的袖口拽了拽,挤挤眼,示意他看看这天族公子想做什么。
“仰慕已久?”小鸟勾唇笑了一下,“我好像没见过你。”
那水君竟然一屁股坐在寒少宇的位置上,寒少宇瞪大眼,心说这是哪家的混账,眼里没有他这个长辈就算,还敢在他婚典上光明正大勾搭他的人鸟。
“那只是一句客套。”天族公子恬不知耻答,“客套这东西不必当真,但我想认识您是真心,只要有这份真心不就好了。”
“可是我已得了一颗真心。”小鸟理了理身上的红袍纱衣道,“今日同我成亲的那位不是你的长辈?”
“应龙神君的确按辈分是父祖,可也没什么了不起,怪他生的好,恰逢战乱,辅佐帝君。我要是生于那时,混到如今也是个一方神君”
寒少宇听到这儿觉得不对,自己这大活人穿红纱喜袍杵在这儿怎么这位眼瞎没看见?再一想明白了,大典开始,刚刚佩戴的喜花就随手扔了,这公子刚随一堆公子见礼,想必是在人堆里没注意看他长相,或者关注力都在小鸟身上,而凤族男子也穿红,看着都差不多,他是只认得小鸟,不认得他这父祖,成以为他是个凤族人,同小鸟有亲缘关系,而父祖什么的早抛到九霄云外。
“青先生是性情中人,我们神界的神仙大都居心叵测,我虽对那位父祖没甚了解,可却知这四海荒喜欢他的不少。”
“是不少。”小鸟答得随意,“可他喜欢我,同我大办婚宴,你不然有话直说,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了。”
“青先生豪爽。”那公子又道,寒少宇听他说话弯弯道道的就想揍他,但被小白公子噙着袖子,还是耐性子听下去,“那我就直说,青先生一表人才,四海荒俊杰辈出,又何必整颗心吊死在那条老应龙身上,家父是东海水君,我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东海水君的位置迟早会是我坐,若我父亲如愿以偿成了天君,那这天君的位置迟早也由我来坐我也不是教青先生始乱终弃,只是说,您这样的绝色,大可不必将心思都吊在那条老应龙身上,他给得起的,我未必给不起。”
听到这儿明白了,这小龙崽子不是在他婚宴上挖他墙角,而是想教唆小鸟脚踏两只船当他的姘头,这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呸!心眼是多,就是蠢了点儿。
兄长推了一碗酒来,小白公子放了他的袖子,抬酒碗一口喝干,掂了两掂,下一刻酒碗就拍在那公子脑袋上,小鸟一惊,要来劝,兄长抬手箍了他拽到他那桌,小白公子不知何时跳到桌上,顶起他剥好的瓜果推到小鸟面前示意他吃瓜果看热闹。
那公子被拍的一个踉跄栽倒在地,抬手捂了额上破口,血流满面,指着他“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寒少宇挽了喜袍的袖子,一脚将他踹倒又砸了几拳,台上的乐坊还奏着轻缓的调调,台下却因他这一闹彻底乱了起来。那些往日受东海欺负的大小水君站在桌子上加油助威,甚至有年轻人脱了外袍套在扫帚杆上当旗子给他摇旗呐喊。
寒少宇单臂揪着那公子的领子拖他扔到桌上,又咣咣揍了数拳,打得他鼻血横流血花四溅,大小水君欢呼不止,那三海水君虽仍淡定坐在桌上,却伸长脖子往这儿瞟,抬手拍了几下掌,道了声“后辈该打,祖父打得好”!
“祖父?”那公子终于回过味儿来,抹了几把眼睛上的血渍看他一脸震惊,“你是白应龙?”
寒少宇勾唇一笑不答,又给了他几拳权作回应,沥胆从神仙堆里几步跨过来,抬手抱拳,“主人,可是需要沥胆处置这厮?”
“拖下去关了,他耽误我婚典,回头这事儿同他亲爹好好理论”寒少宇一瞟四周,刚还乱糟糟的天族晚辈立马规矩了,“刚这小子说的话,各位孙孙可是听到了?”
“回禀祖父父祖,孙儿听得清楚。”那些晚辈一致答。
“那麻烦各位做个见证,方便我日后同东海那位贤孙,好好理论。”
那些水君一口应了,四海荒的其他神仙看热闹也看得不亦乐乎,同时也再不敢用火辣辣的目光瞟小鸟,沥胆单手拽那公子后衣领将他拖走,那公子满头满脸的鲜血,还在叫什么“你怎么可能是白应龙,你明明一把年纪怎么会这么年轻”云云,寒少宇觉得烦,千里传声让沥胆打晕他拖去妖市地窖关了,沥胆没有回应,但下一刻周遭便安静了,再没聒噪的声响传来。
“木头渣子,你这是借题发挥!”
小鸟抓着他的手臂,指头冷得吓死人,桌上剥好的瓜果根本没动过,寒少宇接了阿菁递的丝绢将手上的血擦干净,箍了小鸟的手暖着,小鸟怔了一下,摸摸他的手不可思议。
“怎么暖暖的?”
“把这堆东西吃了就告诉你。”
一扫先前不快,投喂小鸟吃了东西又连哄带骗让他喝了杯热茶,才从怀里取了个用布巾层层包裹的小手炉递到他怀里,双手攒着小鸟的手暖着,从长白回来,他就请人打了这个小手炉,里面放着烧热的木炭,再用方巾裹了,可以持续好几个时辰的温暖,有这东西他就能帮小鸟暖暖了,只是最近忙于婚事,今天天冷,倒是真用上了。
“现在还饿不饿?”
“饿。”小鸟毫不迟疑答,“果子吃不饱的,但比刚刚好受点儿,哎!木头渣子你真打算跟东海水君叫板?”
“这不算叫板。”寒少宇道,“无论是声誉地位还是势力,他都比不了我,这只是针对。”
小鸟竟一时无言以对,抱着火炉被他箍着手,两厢无话,微微鼾声入耳,小白公子竟不知什么时候裹在兄长怀里睡熟了。
“当妖怪还真是大有好处”
寒少宇笑了下,兄长顺他目光低头看怀里酣睡的小白公子,薄唇一勾,竟然也笑了。
“看热闹都能睡成这样,兄长待会开宴,你一定要记得把他叫醒,我让牙将煲了四盅汤,家里的女孩子一人一盅,他一盅我们家鸟儿一盅,你要盯着他喝干净,别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