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胆!”
鸟儿正同巫人纠缠脱不开身,那窝凤凰和家臣也指望不上。寒少宇一声暴喝,化为一道蓝光扑去那处,刚化形拽了大巫,一道绿光便架在头顶挡了魔斧攻势,蚩方脸上的狞笑一僵,喝了一声又使了些力,绿光徒然大盛。
蚩方撤了攻势的同时,寒少宇将大巫拉开,推到一边去,蚩方执着魔斧也退了几步,抹了把脸上汗珠,“什么东西?”
“长安时,你不是问我的枪呢?”寒少宇斜他一眼,碧蓝如海的双眸徒增凌厉之色,“在面前你又不认得。”
蚩方面现惊诧之色,似乎没想到他的寒枪本身是魔蛟所化,寒少宇面上未动声色,心中却将这小子鄙视得半死,心说我用此兵杀了你祖上,你部和你该是记着它的样子死也不忘才是,怎么到了你面前却不认得。
这一声儿出口,不止蚩方,那些打斗的巫人仙怪也不约而同停了手里动作朝这里看来,沥胆的事只有鸟儿知晓,自逐鹿之战后他就将他沉于黄泉之下,本以为即使重启也没机会面世,没想到今日却要破了这规矩。
绿光在云上兜了一圈,横到他面前,渐渐熄了,出现的是银白的一柄长枪,枪身细勾盘龙纹,寒少宇摊开手,五指覆上枪身的一刻,往昔执枪厮杀的场景又在脑中浮现出来,枪身颤动,沥胆似乎唤了他一声,又将他思绪拉回。
“主人!凝神!对阵之际心绪紊乱是大忌!”
照他话做了,覆了道仙力灌入枪中,绿光再起,同那股仙力搅在一处,继而又被仙力吞噬,绿光彻底褪去被白光取代,待到点点霜华似的白光熄了,他感受到枪身脉动,这种力量阔别多年,终于,又回来了。
与此同时,看着覆盖妖市的熊熊大火,看着那一众巫人,看着底下厮杀的邪鼠,曾被深埋入土的杀意也回来了
“哈!寒大帅回归!恭喜恭喜!”
大巫自站在云端,阿烈飞过去一揪他耳朵,“夫君还我!”
大巫摆摆手,“烈姑娘,我对你夫君又没兴趣,怎么会有不归还的道理,你先撒开,他受伤需要调养,待这事儿歇了就还你,歇了就还你!”
阿烈想了想,看四周情势撤了手,看他同蚩方相对而立,勾唇一乐,“这才是我二表兄该有的样子!”
这是他该有的样子吗?
他为何一点儿也不觉得。
白袍在风中烈烈翻飞,起风了。
不是鸟儿翅羽带起的风,寒少宇嗅了嗅,空气中有雨的味道,似乎还夹杂着些龙腥气,是南边的哪位贤孙观到火势好心来灭火了吗?
国师也感应到空气中的细微变化,秀眉一蹙,“方儿!对方援军快要到了!”
“那就速战速决!”
那蚩方是个莽夫,大喝一声,抡了魔斧冲来,寒少宇执枪逼上,电光火石之间,就已来往数个回合,魔斧同沥胆龙枪撞在一处,枪上仙力同斧上巫力撞在一起,两股力量相搏,魔斧抡下,如同下山猛虎,寒少宇双手一翻,银亮枪身便好似一条出水白龙。
龙虎相争,又是“铛”地一声脆响,斧刃砍在枪身,迸出火星,那蚩方瞪着一双眼睛暴喝施力,似想以蛮力将他压制,寒少宇挡着魔斧退了数步,脚下腾空而起,躲过蚩方这一攻,身形翻转,挺枪便刺。
回马枪。
以前征伐时,他不大喜欢这一招,总觉的袭敌身后即便杀敌阵前也是三分侥幸,后来对阵吃了几次暗亏,便明白一个道理:即便他不喜暗算于人,旁人也会暗算于他,将帅对阵单打独斗,本就应以实力相搏,拼个成败输赢拼个你死我活,可活在这世上的,不论凡人还是神仙,有多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又有多少不动声色的真小人。对阵更是如此,所以吃过几次暗亏之后,他习惯趁敌不备,也渐渐习惯使这一招,从惴惴不安到坦然处之的心境无人可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却是人人皆知的。
蚩方叫了一声,枪头正扎在他肩侧,却因他防备,未深入很多。
血流了出来,寒少宇看到他的血的一刻,僵了一下,蚩方的血很红,那种浓艳的鲜红色虽然不是头一回见到,但还是很惊艳,同他身体里流淌的颜色相同,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也不知为什么不忍施力让埋入的枪头再次贯穿。
“卑鄙!”
国师骂了一声,拨开鼓面上的小巫的残躯,夺了他手里的鼓槌再次擂响那面大鼓,紫红的闪电轰隆向着妖市滚去,一道袭来,寒少宇被迫撤枪旋步躲开,蚩方趁这空隙竟然缓过神来,瞪他一眼咬牙逼上,借着雷电的掩映,斧刃反射寒光。
抬手以枪身格挡,但蚩方劈来的角度很刁,斧面又宽,沥胆挡下一处,有一角却刺入他小臂,同蚩方一样浓艳鲜红的血液流出,混乱中鸟儿似乎叫了他一声,余光瞟见他撤攻势想飞来帮他,却被两个巫人缠住,刚撤的剑锋只得再次凌厉起来。
蚩方有杀他之心,大叫着使出全身气力将他朝后推去,寒少宇忍痛腾空,膝盖猛地顶上他的下巴,趁他晃神的工夫再次脱身。
“妖妇!”沥胆的声音再次响起,“卑鄙无耻。”
寒少宇摇头,“兵不厌诈,是我晃神。”
“主人刚刚在想什么?”沥胆又问,“主人以前不会这样的。”
“年纪大了吧。”寒少宇玩笑答,“或者就是逍遥闲散的日子过得太久,忘记征伐对战是怎么回事儿”
沥胆未再问,寒少宇也未再答,目光扫过远处,鸟儿以青剑架着两柄长刀也在看他,目光相接的一霎,寒少宇眼中不自觉泄了两分笑意,鸟儿知他无碍,又将头转过去,专心致志对付起巫人。
“看向哪处!”一股劲风逼来,蚩方的怒喝荡在耳边,“你的对手是我!”
“你?”
寒少宇虚晃两个枪花,一枪挺刺去取蚩方的喉咙,蚩方似未料到他会如此狡猾,翻斧挡得有些匆忙,但还是挡住了,银白的枪头正扎在他斧面,一阵风自后方来,夹带几滴蚩方肩上的血珠,同他臂上流出的血珠子撞在一起,明明没有声音,但不知为何,寒少宇就是觉得自个听见了那两滴血撞在一处融在一起的声响。
“你配吗?”
蚩方一愣,寒少宇的手腕翻转使了个巧力,银白龙枪从斧面划过,留下一道印痕,再次扎在蚩方肩部,蚩方吃痛,以斧身来拍他,寒少宇本想再施力结了这场争斗,无奈撤了攻势。
阿菁突然大叫一声不好,鼓声不绝于耳,定睛一瞧,便见几道紫红电光汇聚一处,全向酒楼二层劈去,寒少宇惊出一身冷汗,撤身飞离,鼓声又一响,又是几道紫红电光劈下,截了他去路,其他人均被巫人所缠,只能眼睁睁看着酒楼晃了两晃,青石垒的屋顶,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