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易走过来时,黎慕然微微仰头,正在看天花板,她在看那盏水晶灯,真漂亮,璀璨闪耀。
不过,一摔下来就会碎吧,碎成一堆渣渣。
即使曾经再高高早上,再奢华美丽,重击之后,也就是一滩垃圾而已,垃圾站里没有人会去追究这摊垃圾的过去。
时易径直走大黎慕然的面前,沉默不言,抓住了黎慕然的手大力的将黎慕然的身体拉起来,拥在怀中,大步离开。
黎慕然还未从对那盏水晶灯的惊艳中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时易拉进了电梯,身边的人板着脸,很丑,脸部线条紧绷着,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这种情况,还是选择什么都不要说比较好,看他这么生气,该是她早上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吧。
所以那通电话,她到底说了什么?饶是绞尽脑汁,黎慕然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说了什么。
出了电梯,是地下二层的停车场,时易走的很快,黎慕然脚上还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被时易这般拉扯着,她几次险些摔倒,然而时易却完全没有看见,只一味的拉扯这她大步往前。
时易的车停在一个角落,彼时的停车场安安静静的,安静到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环绕,杂乱的节奏,令人心烦,除此以外,听不见别的声音。
黎慕然是被时易暴力塞进车里的,她的鞋子双双掉在了地上,她还没来得及去捡,车就已经开出去了。
跑车的轰鸣声如同暴怒野兽的嘶鸣,回响,而后很快消失。
车正在疾驰中,黎慕然不知道时易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她低头掀开裙角,看了看里面光滑的两只脚,染了泥土,脏兮兮的。
鞋没了,待会儿她要怎么走路。
“时易,你要带我去哪?”
时易看着前方,什么也没说,车速快到已经超乎了黎慕然的想像,从未体验过的速度,令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你说呢。”他的声音是冷漠的。
“我怎么可能知道。”黎慕然开始着急了,她安全带没系,现在完全不敢松手。
“你今天来这里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给老人家祝寿的。”她说的很自然,就好像真的一样。
吱呀一声,黎慕然下意识捂住了脑袋,身体重重的向前撞去,脑袋碰到了僵硬的物体,撞闷了,还未缓过劲儿,身体又重重的跌回了座椅上。
巨大的冲击力之后,黎慕然的脑袋经过了两次的撞击,人已经瘫在座椅里了,两眼冒金星,脑袋很痛,身体很重,脚很痛。
“祝寿?你把我当傻子吗?”急刹车后的时易嘶吼出声,映入眼帘的是黎慕然抱着脑袋的惊恐模样。
“装什么装,给我说实话!你这次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然而,依旧没有回应。
见黎慕然还是没什么动静,时易抓住黎慕然的肩头,用力前后摇晃的几下。
晃动中,黎慕然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离,待看清眼前的人,黎慕然将手放了下来,无力的垂在身侧。
她低头,看着身上乱七八糟的衣裙,依旧那双光着的脚,后视镜中看到的脸也是乱糟糟的,颇为狼狈。
黎慕然没有回答时易的话,大脑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将身上的外套拿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折叠着。
这是时易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时易身上的味道,陌生的,今日之后只会更加的陌生。
叠好之后,黎慕然将时易的外套放到了时易的腿上,她说:“时易,我们分手吧,实话告诉你,当初会提出做你的女朋友,只是想躲过那件事情,如今,特别是今晚,我发现,我这条命比什么都珍贵,这身体你要,便拿去吧。”侧头,转向窗外,吸了吸鼻子,话语带了些鼻音,“反正在你眼中,我有过那么多男人,我也不介意多你一个男人,我没别的要求,时易你放过我吧,我想好好的活着,这条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黎慕然看清了,时易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人,特别是刚刚的事情,黎慕然怕自己最后不是被季殊折磨死,而是死在时易的手上,她不想自讨苦吃。
现如今,黎慕然只想好好活着,如果活的不好也没关系,只要活着就好,因为她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车内没声音,时易没讲话,黎慕然试探着去推车门,被锁了。
她便同时易僵持着,如今她什么都不怕了,没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了,刚刚那两次连续的撞击,她离死亡是那么近,她怕了,彻底的怕了。
良久,身边的时易终于讲话了,时易没去触碰黎慕然,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只能看见她柔软的栗色长发。
开口,声音好似沉浸在水中多年的上等木材,“你今天晚上到底为什么来的?”
他还是这个问题。
既然时易如此执着于这个问题,那她就说好了,现在完全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了。
黎慕然深吸一口气,脑袋闷闷的疼,话语确是格外的清晰,她说:“很简单,和在场的大多数人的目的一样,冲着何海去的,只不过我今天失败了,本来我是可以成功的,如你所见,被你搅黄了。”
时易倒吸气,胡乱抓了一把头发,冲空气挥了一拳。
“我哪里不如何海?”
“……”
时易吼出了声音:“说话。”
“你确实比何海优秀,但是时易你知道吗,有些人是可以攀附的,而有些人是高不可攀的。”
时易用舌头抵了抵牙齿,放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青筋暴起。
“时易,这身体你要吗?如果……”
话未讲完,黎慕然的脑袋再次重重的撞上了座椅,虽说是柔软的,可这冲击力足够令人头疼。
黎慕然的身体被时易压进了座椅中,她感觉得到他的脸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但是她看不见,光线昏暗,她看不见时易。
即使不看,她也能想像得到此时此刻,时易的眼睛会是多么的可怕。
“黎慕然,你知不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像个站街的小姐?嗯?”
黎慕然垂眸,既然看不见,那就不看了,不管惧怕与否,今天之后,她将不再和他有任何的纠缠。
她选择了惯有的沉默,缩进了龟壳里,保护自己。
时易的气息越来越不稳,越发的躁动。
他咬牙切齿的:“黎慕然,我还没忘记你当初求我的时候,那样子有多滑稽,你说我高不可攀?是,你说的对,但是你还是太高看你自己了,你这样的,你以为你就能攀上何海了吗?你完全不可能!”
“……”
“黎慕然,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