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疼你个头，你老实说，最近是不是去健身了，怎么这么结实，把老娘的指甲都差点弄断了，赔钱！”

要是旁边有不熟悉的人，听到鲁初雪这番言语，怕不是要惊掉下巴，老娘这种词句很难想象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如此的不雅。

但方醒已经见怪不怪……

“别恶人先告状好吗，话说，你是不是去隆胸了，为什么好像肿了一大块……。”方醒有些揶揄道，眼神还故意瞟了瞟。

这种简单的招式鲁初雪也已经习以为常，撇了撇嘴，神色淡然，相反还盯着方醒，挑衅般挺了挺胸，看的方醒直翻白眼。“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疯了。”

但鲁初雪这种作态并未持久，转而眼神中浮上一抹忧色，问道：“方醒，你的……病，好点了吗？”

方醒犹豫片刻，低垂着眼帘，心中在思索着什么，因为常年都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他正在想，此时做出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些奇怪。

下一刻，方醒转头，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没好！”

只见眼前男子蓄著一头短发，棱角分明的面庞上此刻正挂着她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此时的方醒熟悉而又陌生，熟悉的是他那种令人感到舒适的气质，陌生的是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笑容，哪怕他如稚童学语般生涩。

笑容没保持多久，好像是用力过猛，方醒脸上微微抽搐了一下，旋即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鲁初雪怔怔地看着他，她有些出神，连方醒已经恢复“面瘫”状态后都未曾回过神，如果换做平常，方醒在脸部稍微抽搐之后，她就已经开始捧腹大笑了。

“看傻了吧，我是不是特别帅，嘿嘿。”看着鲁初雪发呆的模样，方醒没想太多，还跟原来一样，出言打趣道。

“唔……嗯。”回过神来的鲁初雪并未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最后的那一声“嗯”细若蚊蝇，微不可闻。

方醒好像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问道：“你现在当上明星了，你爸妈还和以前一样反对吗？”

“还好，就是……。”鲁初雪喝了口水，刚把水杯放下，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

“哎呀，初雪班长，我们的大明星，怎么坐到角落去了，这里太冷清了，来，到我那桌去坐会热闹点。”

全傅超迎接完最后一个同学，转头发现大多数女生竟然坐到了方醒这桌，其中的校花还坐到了方醒旁边。

原本他的位子是在方醒对面的，但是由于之前起身寒暄，便顺势坐到了其他桌子。

再加上他打心底看不起在家啃老的方醒，在他的预想中，方醒这桌已被内定为“失败者”之桌。

但凡有点底气的人，都不会愿意到这桌和方醒一起坐的，只有那些社会底层，游手好闲的人才会和方醒有共同话题才对。

万万没想到，女生中最为服众的班长坐到了方醒身边，随之而来的就是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

只见方醒这桌除了他，全是女生，莺莺燕燕地围着方醒嘘寒问暖，好不快乐。

为此，全傅超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但提醒的同时，有意无意地忽略了旁边的方醒。

被打断话头的鲁初雪眉头一蹙，神色有些不悦看向全傅超：“不用了，坐这也挺热闹的，你去忙你的吧。”

“你去忙你的吧……。”言语间俨然把全傅超当成了伺候人的服务员，还是和以前一般，刀子嘴，句句扎心。

方醒忍不住在心里为鲁初雪竖起大拇指，转而看了看对方，而鲁初雪得其神意，皱了下鼻子，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说：“怎么样，厉害吧？”

全傅超被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憋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跟变脸似的，旋即脸色再次一变，仿佛跟没事人似的颔首笑了笑，便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

“喂，你说，他会不会被我怼出内伤啦？”鲁初雪用手肘撞了撞方醒，有些计谋得逞的小兴奋。

过了一会，见方醒没反应，她有些奇怪的转头看去，只见方醒一脸严肃地看向全傅超。

“怎么啦？全傅超你朋友吗，怎么这么严肃的看着他，安啦安啦，只用了我不到一成的功力，他很快就会恢复的。”鲁初雪用手在方醒眼前晃了晃，大大咧咧地说道。

“哦，没什么。”方醒回过头，有些严肃道：“以后说话不要那么刺人，收敛点。”

“呃，知道了嘛，你那么凶干嘛。”鲁初雪有些心虚地回答道，她很少见方醒这么严肃地跟她说话，一时间有些委屈。

第一次见到鲁初雪露出这般小女生状态，方醒一愣，觉得自己可能太认真了，旋即附耳到她耳边低声道：“说的好……！”

感受着耳边吹来的热气，方醒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鲁初雪呼吸瞬间一窒，耳根霎时通红，全身鸡皮疙瘩泛起。

方醒并未发现鲁初雪的异常，而是转过头和其他女同学互相打着招呼。

好在旁人的交谈掩盖掉了这一切，才没有让人发现她的窘态。

饭菜已经陆续上齐，酒水也在调酒师的精心调配下一杯杯送上。

“来来，为了我们同学一场的友谊，也祝各位姐妹愈发水灵，干杯。”同桌的一位女生举杯笑道，举止间落落大方，看来是一位深谙人情世故的交际花（注1），一句话彻底把刚才全傅超带来的尴尬全冲淡了。

……

柔和的灯光配上抒情音乐，许久未见的同学们在饭桌上推杯换盏，有在低声诉说着初入社会后的艰辛，也有的在高声阔论着国家大事。

更有甚者干脆闭口不言，手指在手机屏幕间飞快弹动，而在不远处的角落，当年的早恋对象也在孜孜不倦地回应着，看样子很有可能又是一段旧情复发。

晚宴期间，不知谁提议要玩个游戏，最终决定是投飞镖。

服务员很快抬上一架飞镖盘，而飞镖盘上被列上了许多事项，例如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和一些实质性的奖励，比如一万元现金大奖等，看样子是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

当然，大奖是红心部分，外围基本都是惩罚类“奖品”居多。而为了尽显“成功人士”的风采，奖励方面全傅超扬言全包，只要是实质性奖励，均可找他兑换。

游戏开始，酒足饭饱后的众人依次上前投掷。

接下来便发生了当众表白，或者不停地说自己是神经病一百遍的搞笑戏码。

方醒目光灼灼，盯着转盘正中的红心，势在必得。

先是鲁初雪上场，只见她斗志昂扬，原本无袖的晚礼服硬是被她撸了两下袖子，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很快，她便如泄了气的皮球，兴致缺缺地退了回来，嘴里还不停地对着方醒念叨着“我是神经病”。

然而方醒并未理会她，完全把她当成透明人。

这游戏好笑的地方就在于它的规则，一旦投中神经病的标签，在她念完一百遍神经病之前，都不能有任何人回应她，不然的话也会变成神经病一起念叨。

“我是神经病，我想要抱枕，我是神经病……。”鲁初雪犹如复读机一般在方醒耳边念咒，这让方醒忍不住想召唤出牛肉丸来跟她一决高下。

到方醒上场了，但台下的鲁初雪还怀着希冀的眼神望着他，言语中说出的是对方醒由衷的“期盼”。

看着鲁初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再看了看五米外的红心。

在方醒游移不定时，全傅超见状开口笑道：“美女班长想要抱枕的话，我私人送你一个好了，就别为难方醒啦。”

方醒下意识答道：“不为难，我只是在考虑要投抱枕还是现金一万。”

全傅超一怔，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随即大声笑道：“也对，大家都知道你打篮球挺厉害的，想必扔飞镖的活也是信手拈来……。”

全傅超顿了顿，继续道：“这样，你再退后三米，如果你能投中抱枕或红心其中一个，我把两样奖品一并送你。”

“不过……，你要投不中，惩罚也不按上面的来了，惩罚就是把我们桌上没吃完的饭菜挨个舔一遍，一边舔一边学狗叫，如何？”

“全傅超！同学一场，你不觉得过分吗！方醒，别理他，正常玩就好。”鲁初雪闻言，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厉声喝道。

众人也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全傅超，听到鲁初雪的声音后竟然全体噤声，都在等待着后续发展。

见方醒不回话，全傅超对鲁初雪的质问无动于衷，眼神中带有讥讽，戏谑道：“怕了么？”

此前在方醒桌前受到的耻辱，全傅超不好找鲁初雪茬子，只好把气撒在了在他眼中已经沦为废物的方醒身上，现在他这么一说，无论方醒怎么做，最终丢脸的只能是方醒。

当然，丢脸的前提是方醒投不中，或者不投。

“唉……。”于心不忍的方醒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在同学们的哗然声中，他面无表情地退后了三米，在服务员转动盘子的瞬间“咻！”的一声，飞镖如利箭般脱手而出。

“笃！”干脆利落地一声脆响，转盘渐渐停止转动。

惊疑不定的全傅超看向转盘，他心中长吁了一口气，嘴角的范围在不断扩大：“没有正中红心。”没有中红心，那么在旋转的转盘上想精准射中抱枕的概率就更小了。

随着转盘转动幅度愈来愈小，原本脸上笑意浓郁的全傅超表情逐渐僵硬，直至最后不可置信地跑上前确认。

“哗……！”比之前更夸张的惊叹，飞镖不偏不倚，直插进飞镖盘中，而正中的地方，正是那标明了“抱枕”的区域！

……

注1：此处交际花是褒义词，指有手段且妩媚，德才兼营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