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搜索寻找,马瑞从夏瑰的乾坤戒了翻出一件手感顺滑的狐皮大衣,轻柔结实,毛绒丰厚,正是抵御寒凉的好装备。虽然是女装款式,但因为夏瑰本人高挑,套在马瑞身上也不怎么显紧缩寒碜。
乾坤戒和前世旅游出行的背包一样,只不过把手机、钱包、身份证换成了武器、银两、花涧派凭证,其余食物,衣服、化妆品、药品倒也有一些,至于修真之人背得滚瓜烂熟的重要功法,大概和房产证差不多,不会随身携带。
脱离了战斗,林叶萧和柳隐这才意识到,这位哥们从刚开就只穿着一条裤衩。再看这种光膀子穿大衣的滑稽做派,两人面面相觑,却欲言又止。
作为女士,柳隐不好意思开口,作为男士,看同性出糗才赏心悦目。
“柳师妹,没什么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林叶萧文质彬彬做了个请的架势,既然刚才没能动手展现出自己雄壮威武的一面,那么表现温文尔雅的一面也不错,虽然声音天赋不佳,但亲切温和的语气不错:“为免节外生枝,师兄送你一程。”
女人有女人的特长,哪怕不懂床笫之事,但是一眼就能看出谁想和自己有床笫之事。
柳隐自然知道这位门内风头正劲的林师兄对自己心生爱慕,可柳隐不愿意啊!明示暗示多次,林叶萧依旧贼心不死,处处献殷勤,时时凑热闹,让银发少女颇伤脑筋。
甚至之前洛樱还调侃过此事,教了柳隐一招,唤作绿茶之术。倒不是什么木系功法,而是练成了,可以编织出许多绿帽子,和谐社会绿化荒山。
这绿茶之术说来也简单,讲究来人皆是客,年纪小的认弟弟,年纪大的认哥哥,年纪再大些的认干爹,既能享受男性抚照,又不用尽妻妾之职,更不用受妇道约束。丈夫只能有一个,可是哥哥弟弟可就无限量供应了,干爹只要不碰面,多认几个也无伤大雅。
回想起门内有人戏称两人走在一块好比豆腐配煤,黑白分明,柳隐看着这个比自己还矮半头的师兄,暗叹连一声哥哥也喊不出口,于是憋足了气,轻声推却道:“谢师兄美意,可师兄下午还要参加比试,不敢劳烦。”
林叶萧当即就准备嚷嚷表心意,大不了下午退赛,不过被柳隐看似平淡的一句话堵了回去:“刚才山顶起了风波,想来师尊也离了园子,师兄真的要退赛么?”
条件反射似的打个冷颤,林叶萧本就灰黑的脸更暗了几分,虽然嘴上满不在乎,可事实上连声音都不自信起来:“那……那些神棍说不定都走光了,去了大概也没对手!”
已经不敢说不去的话了,天仁宗可以走,可师父会在那等着自己,林叶萧想到那个消瘦的身影,感觉浑身都疼。
无量山法规这种东西,平日里在林叶萧眼中就是一坨屎,不过一旦到了师父面前,林叶萧就恨不得把无量山法规顶在头上,以希望自己的师傅能稍微遵守一下,不至于无缘无故下杀手。
“那,预祝师兄捷报连连。”师兄的反应在意料之中,柳隐欠身一笑,对着不远处轻呼道:“马瑞,这边事完了,早些回去吧!”
“唉!唉!”马瑞乐呵呵应声,这时候根本没心思注意其他事,正忙着把几个乾坤戒里的金币、银元汇总到一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要说花涧派果然出手阔绰,两个乾坤戒里加起来有个三百来金,另外还有一张写着面值一千的方正票据,恐怕是银票之类的玩意,更不用说戒指里还有其乱七八糟的古玩珍宝,这一趟可算解了马瑞缺金少银的困局。
“我和你们一起下山吧!”林叶萧做出最后的挣扎,眼巴巴看着马瑞,内心无比羡慕。
刚才柳隐呼唤马瑞的态度,就像是家中亲人呼唤归家的感觉,只不过这小子忙着数金币根本没在意。
“辛苦师兄了!”柳隐点点头,没有再拒绝。
既然都要下山,同行不可避免,柳隐也没有多言,低头跟着师兄身后往山下走,马瑞则远远挂在最后,数完金币数银元,越数越开心。
林叶萧感觉自己跟看押犯人似的,中意的师妹无声无息跟在身后,只有后面隐隐传来金币碰撞的金属声响,听起来跟镣铐响动差不太多,气氛无比怪异,无奈之下主动开口想挑个话头:“那个……天仁宗又来神谕了。”
“是吗?”反问句说得平平淡淡,要说不是敷衍,连柳隐自己都不信。
“可不是!”为了避免冷场,林叶萧只能自说自话,侃侃而谈:“这是我印象中第几次来着?反正一只手数不过来!每次都来这一套,他们不累,我们都听累了!”
“是呢。”柳隐轻笑着应声,也仅此而已,没有搭茬。
天仁宗念叨他们的神谕由来已久,算不得什么新闻,每次都会兴师动众,搞得西域神洲乃至整个启源大陆鸡飞狗跳。
上一次天仁宗神谕传达,硬是说东林河洲有一块地属于神眷之地,需要神灵光辉照耀。教宗跑来和无量山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了好久,给了远超无量山高层想象的丰厚好处,才如愿以偿把那块地换走。
而最后按照无量山的条件,天仁宗自己不能染指东林河洲,那块地最终给了信仰同样神灵的慈心堂。
花了天大的代价买一块地,结果自己人不能去,这事摆在一般人看来肯定是疯了,不过对于天仁宗来说,好像还挺合理。
恰恰因为这事没有逻辑可言,才更像天仁宗能做出来的事。
逻辑、法律、价值,这些凡人世界的理论在神灵面前一无是处。在天仁宗那帮神棍眼里,他们的神灵创造了一切,预知一切,也统治着一切。所有政策、理念、决定,都依靠所谓的神谕来传达。
今天神谕说某个乡村僻壤的六指小孩是神子,那么教宗就会派人去接引,哪怕尚在襁褓,也会冠以天仁宗的高位。明天神谕说某个城镇的领主是恶魔,那么教宗就让军队去铲除邪恶,净化城镇。后天神谕说需要一间全新的庙宇,那么就举全境之力去建造,不计成本,无论东西。
更关键的是,这神谕就只有那么一两个人能通过不公开于世的手段获知,没有逻辑,没有规则,甚至连传达神谕的时间都无法确定。
只要神谕一出现,就会被当作唯一的实行准则,由千万人共同努力完成。
这样的天仁宗,信徒虔诚,教众忠心,内部凝聚力毋庸置疑。可是作为与之沟通的其他势力,多多少少就会摸不着头脑。
比如这一次,神谕居然让天仁宗避开人间事务,重新回归神灵纯净的怀抱。
所以天仁宗那几位主教立刻宣布退出三方协议,再不插手启源大陆的事务,乃至将许多产业和地盘拱手相让。
对于本就互相争权夺势的三大门派而言,忽然有一方放弃权力和利益,要缩回老家面壁打坐不问世事,另两派自然不介意趁机扩大己方势力。
所以花涧派和无量山大打出手也就可以理解了,难听点叫分赃不均,好听点叫主持正义。
瓜分天仁宗留下的产业地盘嘛,还不是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