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之前,你在读书吗?”夏语冰用力揉搓盆里的衣服。
陈清焰不知该如何作答。
以她的年龄,如果可以过正常人的生活,末世之前,应该是在读高中的。
但她的课堂是用来睡觉的。
没有人知道,那个一上课就犯困,每次考试都一脸懵的普通学生,一到夜里,就会变成视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你看着只有十六七吧?”夏语冰若有所指:“现在世道不太平,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保护好自己。
这是……在关心她?
陈清焰不由得愣住了。
多久了?
至少十年了吧?
从踏入陈家、投入陈老板麾下那日起,就再也没有人关心她的死活了。
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十五岁的那年暑假,她奉命远赴境外执行侦查任务,亲眼看着自己的组长因身份暴露,被毒an用钝器敲碎了整整五根肋骨。他的两腿膝盖一下被剥皮削肉、鼻子被刃器割掉,两个眼球被捣碎、下巴被钝器击碎,八根手指被一根根砍掉。
而行刑的人中,就有和陈清焰共同卧底的副组长。
陈清焰曾不止一次想冲上去制止他们。
但每一次,都被同组的前辈死死按住。
泪水模糊了视线,毒an只当她是害怕。
毕竟,她不过是被他们顺路掳去的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姑娘。
只有她知道,那不仅是怕。
为什么不救他?
事后,她问副组长。
副组长的声音,冷得像经年不化的冰山:“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
“那我们的安危呢?”
回答她的,是副组长轻蔑而又不屑的目光。
没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就没有为陈家持刀的资格。
陈清焰最终得到了这样的资格。
她出色的完成了很多任务。
甚至因为优异的表现,被陈夫人调去做少主人的暗卫。
但她始终不明白,同样是人,他们的生死,为何就如此微不足道?
“你还好吗?”见她恍惚,夏语冰抬手在陈清焰面前晃了晃。
陈清焰回过头来,望着夏语冰那对饱含善意的眼睛,竟有一种将十多年来受的委屈一一倾述的冲动。
我究竟是怎么了?竟然会因为别人只言片语的关怀,感动得忘乎所以?
她强忍住倾诉的念头,低头,用力揉搓盆里的衣服:“谢谢你。”
夏语冰露出茫然而又疑惑的神情。
陈清焰无法解释自己的感触。
她只是单纯的觉得,像这样善良而又温柔的姑娘,不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将手臂成天成宿的浸泡在冰冷的洗衣盆中。
“有些话,我本不该说,但是……”夏语冰欲言又止。
陈清焰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事,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清焰。”夏语冰忽然抓住了陈清焰的手腕。
陈清焰动作一停,看着夏语冰手上的肥皂沫,顺着自己的手腕一点点滑落,竟生出一种幼时和妈妈玩闹的熟悉感。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说到这,夏语冰的话又停了。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盯着陈清焰的腿间,低声道:“要是不保护好自己,真出了什么问题,以现在的医疗条件,一旦到了日子,那可是要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