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兽形的人狼没兴趣废话，人狼杰伦朝吸血鬼李思扑了过去。

他的动作迅捷而凶猛，骤然跃起后重重地压下，簸张的大嘴，尖利的犬牙令人心寒。吸血鬼轻盈得像一片羽毛般闪开，随即用剃刀般的利爪给予还击。杰伦甩头躲过，在错身而过之际，一尾巴将吸血鬼抽得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但是重新掌握平衡对有翅膀的吸血鬼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李思只用了不到半秒就调整了姿态重新扑了上去，而杰伦此刻才刚刚落地，他不得不就地狼狈地滚倒，方才躲过吸血鬼狠狠地一抓。

没有嘶吼，没有叫骂，两个种群的强者之间的较量，须臾间就过了几个回合，如果不是落地时的重响，以及布满裂纹的柏油街道，高潜很难感受到他们强大的攻击力。他们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人类的眼睛几乎无法追踪，高潜不得不将自己的五感开放到最大，才能看清他们的动作。

几分钟过去了，高潜也渐渐看出了端倪。就力量而言，人狼无疑是占上风的，杰伦的咬合力惊人的大嘴以及可以和钉锤媲美的脚爪，都让李思十分忌惮。然而吸血鬼的敏捷和速度也让杰伦十分头疼，体型巨大的人狼很难跟上李思快如鬼魅的攻击，一味地追踪李思，只会被他牵着打乱攻击的节奏。杰伦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沉下心来，原地保守地踏动着步子，冷冷地盯着李思，在李思一次按捺不住的偷袭中，他猛然错身反首咬住了李思的翅膀，将之压在脚下。

李思像一只大鸟在巨犬的脚下扑腾着，杰伦狠狠地甩着头，不停地将吸血鬼重重地砸向地面，用爪子撕扯他的身体。柏油马路上出现了大坑，几乎被碎石埋掉的李思看上去奄奄一息。

吸血鬼中有人惊惧地尖叫起来，高潜的心也提了起来，再这样下去李思会死。他的手插在衣袋里，不动声色地向吸血鬼那一群踱了过去，那样子，就像是他想离得更近一些，以便看得更清楚。

杰伦这时松开了嘴，李思像一只濒死的大蝙蝠，翅膀破烂，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杰伦喘了口气，他现在要给与李思最致命的一击，目标当然是李思的脑袋。

然而就在这时，气若游丝的李思突然闪电般地挥出一爪，四道血槽出现在杰伦的脸上，要不是他闪躲得快，几乎就要被抓瞎眼睛。

杰伦愤怒地咆哮，高高地扬起了爪子，李思却在这时从他的眼前消失了。杰伦心中充满了怒火，他转动着身体寻找李思的踪迹。

吸血鬼像是一阵烟雾，在杰伦的四周忽隐忽现，杰伦的攻击频频落空，这让他更愤怒了。

“懦夫！骗子！胆小鬼！阴影里的臭虫！和我正面交锋，我要撕碎你！”在杰伦嘶吼的过程中，他又被吸血鬼在后背上狠狠地抓了一爪。这一击，让杰伦漂亮的皮毛皮肉外翻，血流如注。他在地上打了两滚，方才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至此，高潜高悬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李思的攻击力也许并不如杰伦，但他胜在比杰伦更有经验，也更有耐心。他舍了自己的翅膀，让杰伦放下了戒心，从而抢得先手伤了杰伦，并且通过不断地激怒杰伦让自己获得更多的机会，巩固优势。现在战局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胜负已分。接下来是乘胜杀了杰伦，还是趁势谈条件，就只看李思如何选择了。

“李思赢了。”高潜的身边有一个吸血鬼小声道。

高潜扭头看了一眼，一个女性吸血鬼，及肩的黑发，苍白的脸颊，深陷的眼眶，尖牙外露，穿着和其他吸血鬼同一款式的立领黑斗篷，身后的蝠翼合在一起，几乎和斗篷融为一体。

“我就是那个调酒师。”女吸血鬼解释道，“我叫黄瑜。”

高潜对她微笑了一下，她不说还真看不出来，之前那个脸色苍白的小姑娘，变成吸血鬼后完全是另一幅样子。

“黄瑜？”高潜忽然起了好奇，“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是我父亲转化了我，因为如果他不这么做，我就活不下去。”黄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她像是在讲述其他人的故事一样说了下去。

“我父亲是个吸血鬼，我母亲却是个普通人。母亲自从生了我之后，就身体每况愈下，我父亲不想失去母亲，就在她临死前转化了她。只是我母亲她不是魔血之子，她没有能力掌控被赐予的力量，勉强变成吸血鬼只能让她像野兽一样四处猎食。我父亲尽了一切所能看着她，试图让她习惯只喝鸡鸭的血，但是他还是疏忽了一次，母亲她袭击了一个村民，尝到了鲜美的人血的滋味，她便更加地变本加厉，最终引来了清道夫。”

女吸血鬼说到这里看了高潜一眼：“那个清道夫很年轻，也很傲慢，他不顾我父亲苦苦地哀求，还是杀了我母亲，但是他没有杀我父亲，因为我父亲没有伤害过人类。”

高潜沉默地听着，街心的战斗还在继续，不过已经是尾声了。

“这件事闹大了，我和我父亲便无法再继续在村里待下去，村民们四处追杀我们，即便父亲带着还在襁褓中的我躲进了山里，村民们也不打算放过我们。父亲只得带着我进入了山林的更深处，在那里，我们遇到一头凶残的人狼。我父亲那时已经很虚弱了，他虽然杀死了人狼，但是自己也受了很重的伤，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而他死了，只是婴儿的我只能是野兽的食物，所以他选择转化了我。”

一个婴儿吸血鬼？在充满野兽的深山自己一个人生存下来？高潜默然无语。

“后来，是李思找到了我。”女吸血鬼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听着，清道夫，也许你们觉得我们吸血鬼这种生物肮脏又邪恶，就像吸血蛭一样令人恶心，但是你要知道，每一个吸血鬼都曾经是一个人类，他们变成吸血鬼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自从签订合约之后，吸血鬼已经不再猎杀人类，至少我认识的吸血鬼都没有伤害过人类。”

女吸血鬼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高潜，忽地自嘲地笑了一下：“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呢？清高自大的神血之子根本不会在乎我们到底是不是有苦衷，你们是清道夫，而我们是肮脏的臭狗屎，一旦有机会，你们就会不遗余力地除掉我们......”

高潜突然闪电般地伸手抓住了女吸血鬼的胳膊，将她扯到一边。

一道棕红色的巨大身影重重地落在女吸血鬼刚刚站立的地方。那是一头巨大的棕狼，身上的皮毛却有老虎一样的华丽花纹。棕狼用冰冷的棕色眼眸盯着高潜，嗥叫着道：“清道夫，站开一些，我可不想一不小心伤到你。”

高潜冷冷地扫视着周围，杰伦身后观战的人狼按耐不住地跃跃欲试，吸血鬼们也戒备地做出了战斗的姿态。

街心的杰伦和李思都是满身伤痕，杰伦愤怒地嗥叫：“小猫，退回去，这是我的战斗！”

棕狼用更大声的嗥叫回应：“你还不是首领，杰伦！兄弟们，还等什么，杀光这些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