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根嘴里叼着根“玉溪神仙醉”,扒在窗外,心满意足的透过墨镜,看着客栈一楼大堂里坐的满满当当的大方巾们,一个个全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播放着教学视频的大幕布苦苦思索着。一个穿着汗透了的蓝色短袖衬衫,顶着地中海飘逸发型的中年油腻眼镜男,正在投影机的幕布上一边用粉笔敲着身后的黑板,一边用丰富的肢体语言解释着,正弦余弦、正切反切之间的关系,“扩散扩散,散散扩散,鸭只鸭锅扩散厥为走失度......”
客栈后面的院子和马棚里,一个个把袖子摞起来起来汗如雨下的学子们穿着全身负重,在各自画好的范围里,带着VR眼镜一遍又一遍的练习着搭箭、拉弓、射箭的姿势。在院子的一角,和喂马的食槽在一起的,还有个小黑板和射界计算尺,时不时有摘下VR眼镜休息的学子聚到这里拿着计算尺在小黑板上写写画画。
外面的大街上,马达声轰鸣,一群把长袍和宽袖用束带扎紧的学子,在划定的绕着客栈的几条环形街巷里,驾驶着四轮全地形车,冲刺、加速、甩尾、漂移。跑的最快的正是又黑又矮的张二广,这会子他正像骑马一样,踩着那辆被他命名为追风的四轮车,身子前倾大喊大叫着,驶过客栈门口的青石板路面。那被擦得闪闪发亮的车身两侧,各篆刻着四个大字,左边是“黑色飓风”,右边是“地上最速”,扬起一路的灰尘。紧随着他的是一辆又一辆的四轮车,呼啸而过,整个车队驶过的街巷,迅速笼罩在一阵烟尘之中。
在附近另一处相对安静的院落里,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袍冠的曹子成,正和一些书生围坐在一个四方凉亭里,对着王阳明的《传习录》和朱熹的《朱子语类》展开辩论。赵有根看他交不起学费,就让他当助教抵学费,帮着一些“经史子集”有欠缺的学子提升一下“文化课”水平。刘文田在亭里抢了个靠中间的位置,拿着支圆珠笔在一沓A4纸上奋笔疾书,记录下众人的讨论内容好回去学习。
“噗”一股黑黄的浓烟从街边的一间铁匠铺子的烟囱里飘了出来,很快就发展到窗户、门帘都开始往外冒黄烟。然后就看门帘一挑,一群灰头土脸的书生,一边捂着口鼻咳嗽,一边连滚带爬的钻了出来,跑到外面的空地上往地上一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已经被熏得比张小黑还要黑的关小胖,从身上掏出一本翻译成本地文字的人教版《化学反应原理》,翻看了一阵,接着就挥舞着书本,冲一帮菜鸡实验者喊,“你们刚才谁干的,硫磺能这么用吗?”
看着这一派繁忙的景象,赵铁柱坐在几十台监视器后,不禁感慨万千。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帮书生表现出来的强大学习能力,已经让他叹为观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世界不同的原因,总之,这些学生除了在刚开始的两周,进行如加减乘除、ABCD等基础概念普及时,进度较慢外,之后的学习几乎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更可怕的是,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吃苦,通宵达旦几乎已经成为常态,真不愧是能修仙的世界,人人有仙修。
为了保证他们的身体健康,赵铁柱不得不给这些人安排了一系列健康福利,每人提供两顿营养合理均衡的早中餐,每天上午定时做广播体操,夜间由刘文田负责对部分连续通宵人员实施物理催眠。此外赵铁柱,还给这些学生中特别穷的那类,提供了食宿服装,甚至还抽空对他们进行了一次身体检查,深怕他们中有人会过劳死,毕竟为了完成自己手上那个坑爹的任务,能参加考试的人是越多越好。
这一系列的操作,大大增加了赵铁柱办班的开支,不过好在他办班不是目的,上百人的吃喝拉撒,与5000点的任务失败处罚相比,只能算是个零头。而这些开支和消费带来的另一大好处,就是迅速拉动了以他们所住客栈为中心的地区的经济发展,于是周边百姓对这些扰民甚重的书生,也都保持了最大程度的克制,当赵有根根据“铁柱”师父的指示,向其中几家铁匠铺和空闲民宅提出高价收购请求的时候,他们更是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赵铁柱觉得自己的做法十分的成功,在赵铁柱看来这些异世界的古代人民,真是淳朴的可爱,后事小说里的流氓勒索、恶邻找茬,自己在这一个都没碰到过。
“老铁,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担心他们”箱子怪看着赵铁柱的做法,说到,“这是个仙侠文明的世界,除了物质世界外,天道循环同样是构成这个世界的重要基础,这些学生学到的知识正在不断地丰富完善这个世界的天道,所以天地元气会不停的加护和反哺他们,过劳猝死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的。而且他们能学东西学的这么快,也是由于得到了来自天道的反馈。”
“天道反馈还能拿来提高学习成绩?”赵铁柱感到惊讶,“那我要是不断的给他们灌新知识,他们岂不是要直接跨越技术瓶颈,实现工业革命,走向星辰大海啦?”
“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箱子怪解释着“天道反馈是需要积累的,他们学的快,是因为这些知识在这个时代其实已经出现过了,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流传,或者干脆失传了。但只要发现过,那这些道理就会被天道所记录,当有人再次接触到这些知识时,就会得到天道响应。而当这些积累用完了,你开始教他们全新的知识时,天道也就没法反哺了,到时候他们就会恢复到正常的学习水平上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十几天,当这些顶着大方巾,原来只会背一些“之乎者也”的书生们,普遍达到赵铁柱世界初三和高一水平的时候,这种开挂样的学习速度就开始迅速放慢了下来。最终当临近考试的前一周时,这些参加了新东翔学塾暑期集训式补习的学生们,基本也都达到了初中毕业,高三未满的水平。
陈载道这两个月的日子简直没发过了,本来天天熬夜处理公务已经让自己痛苦不堪了,而太守交给自己照看的那四个精神病更是折腾的自己欲仙欲死。多少次他都差点忍不住冲过去,跪下求这四个小祖宗收了神通吧。办学塾就办吧,至于搞这么大吗,知道这邢阳城里有多少见不得光的势力盯上了他们这只肥羊吗?
本来这些没多少钱的寒门、小民书生们散开来,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可他们这个学塾一弄,整个邢阳城的穷书生都集中过来了。一人几两的散碎银子不多,但几百人集中起来就不是个小数目了,一些小偷小摸的团伙就盯上他们了,陈载道刚开始随便派点人就暗中打发了。
可随着他们又是提供伙食、又是发衣服,还弄出了几十上百个各种各样的造物机关来,这显露出来的财力,就有些令人震惊了,要知道造物机关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得到的,那帮没见过世面的掉书袋也就算了,但凡识点货的都为这个小小学塾表现出的财力侧目。
一开始的时候,那些盘踞多年的势力还能因为摸不准底细不敢轻举妄动,但慢慢的有些经不住诱惑的势力还是决定出手了。情况慢慢失控,陈载道赶忙向太守反应,结果太守却给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守住这个学塾,于是陈载道和手下们,只能硬着头皮,一夜又一夜的和这些人展开暗斗,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陈载道带人冲掉的城内恶丐、窃贼和氓流窝点,他自己都已经有点数不过来了。
在一次莫名其妙的遭遇冲突中,自己带的人甚至不知怎么的竟然把一个盘踞了上百年的本地扛把子势力——龟甲堂给灭了,事后陈载道一身冷汗,要知道这个龟甲堂,可是据说有凝元境宗师坐镇的,幸好自己没碰上。而随着龟甲堂的覆灭,整个邢阳城的黑道围绕空出的势力范围,展开了一**洗牌。
武泽太守独孤宏把脸贴在太守府又黑又重的包铜大门上,透过门缝往外看着还站在门外大街上的南宫成,心里想着,这小子有毛病吧?这都两个月,天天早上天一亮就在门口守着,太阳下山了就回去,他这么闲的吗?
“我说的把,老大,这小子和你当年一个脾气,不达目标誓不罢休。”双腿已经完全康复了的郑文书拍了拍独孤宏的肩膀说道。
“我当年才没这么有病呢?”独孤宏离开大门,拿出酒葫芦灌了一口,随手将一块动物骨甲扔向了郑文书,“我看你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兄弟这么多年借这邢阳城的昆吾元气阵帮你压制伤势,也是时候为这邢阳城去除些顽疾了。”
“应该的,倒是什么时候能请那几位,给老炮的腿也看看才好,”郑文书双手一接,发现原来是一个龟甲,拿在眼前细细端详了一阵,瞬间面露大喜之色,“洛水玄龟,大哥,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
“前阵子晚上喝多出门,路上踩死个老鼠捡的,今天想起来了,给你玩吧”独孤宏摇摇晃晃的往郡守府里走去。
郑文书赶忙追了过去,边追边问,“扯,我怎么捡不到这个好东西啊,什么老鼠能偷到这后天灵宝?哎,你别走那么快啊,等等我啊”声音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