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有根带着黑眼圈跟着王启年还有其他几个相关人员一起,收拾完毕就准备去向太常博士汇报去了。本来赵有根还想去找敖叶良一起,但怎么都找不到,后来问了其他人才知道,因为闲的实在无事可做,敖叶良似乎又去哪里找了份短工,一早就出去了。
由于当年楚太祖对教育的重视,太常府各衙口的办公地点就设在皇宫里,其中太常博士更是挨着上朝时候的大殿,于是王启年等人在等候汇报的时候也听到了三三两两准备上朝的大臣们的谈话。
“哎,听说北晋那帮野人又南侵了,这次来势汹汹的,连续打下了齐国七城三府了。”
“这么惨啊,齐国这次真是太惨了。”
“其实还好啦,这次北边的那些野人没乱杀人,只是开了当地的官仓抢东西,甚至还给当地那些泥腿子分了点。”
“什么?还给那些泥腿子分了?当真是没开化的野人。”
“嘘嘘,别说了,那些泥腿子来了。”
几个老臣住了口,看着另外几个较为年轻的臣子从身边走过,目不斜视,步入殿中。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真是好大的架子啊,看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还能嚣张几日”几个老臣表达着不屑。
“你们知道吗,南边的十万大山最近跑出来好多大妖,听说还有土人捡到妖祖的妖丹拿出来卖呢!”
“真的假的,那我得让那边的家人注意收购一下了,听说这东西能让人重回元阳、枯木逢春啊....”世家老臣们的话题开始歪向奇怪的方向。
很快王启年带着赵有根等人等到了太常博士的召见。王启年先是向博士汇报了最近一次的招生情况,那个没留胡子的官员一脸的不屑,赵有根敢保证听见了他小声哼了句“庶民学院”,接着也没检查什么报告、文册,直接将一份来年的学俸计划交到了王启年的手上。不出意外,邢阳书院的份额是最少的,王启年还想再争一下,边上另一个与他相熟的太常府副官赶忙把他拉到了边上一个房间,关上房门,小声的跟他嘀咕了起来。
赵铁柱通过箱子怪的增强听得真切,王启年向这个被称为存厚兄的人,说了一堆道理,又把这次邢阳书院考试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更是提到了一众世家子弟在遇险时的表现,连自己一开始的私心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启年兄,你说的都对,可是不要忘了,无论那些世家子弟有多不堪,现在朝堂之上的实权派有几个和世家没有关系的,除了一个胡司农,那几个幸进的寒门个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又何曾能注意到书院的重要?还是回去吧,能有这些,已经是胡司农费尽心力为你们争取的了,不要再让胡司农难做了。”
“梁兄,哎~”王启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出来带着赵有根等人就走了。
出来的时候,正巧听见朝堂上两拨人正在争论,吵闹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大殿之外,似乎是关于新的官制规程的东西。
当天晚上,世家的家主们纷纷聚到了宁王府上,让宁王帮忙拿主意,今天在朝堂之上,那帮寒门的土包子竟然撺掇着圣上提出了新的官制和选官规程,改三公九卿为六部,更要大幅削减世官,限制察举,改革大策,还说是从太祖遗训中得出的,按照他们那个方法来,我们世家今后干脆也不要出仕了。圣上非但没有驳斥他们,还大大赞扬了他们一番,甚至还训斥了几个出来反对的老臣,说他们食古不化,现在他们只能来求宁王帮忙出面劝说一下他的弟弟了。
宁王看着众家主,略微思索,表现的有些难办,“诸位勿须着急,那个章程之前我也略有耳闻,不过其实并不是那几个寒门的意思,不过是陛下借他们之口说出来而已。”
听闻此事,众人大吃一惊,宁王接着说,“其实我不是没有劝过陛下,我们这大楚本来就是各位当初追随太祖打下来的,我熊氏一族当年与诸位的先祖约定共治天下,如今陛下要限制世家,重用那些于国无恩的寒门,实在是有背当初之誓啊。”(熊霸:这帮王八蛋当初和我约定完,转头就把我卖了,要不是我命硬,哪还有你个小兔崽子!这破事他们后来自己都没脸再提!)
“可惜我是亲王本就难免受到猜忌,因为这事儿,我已被陛下不喜,这宁王府外现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日夜监视着呢。”
“啊?那我等聚集在此岂不是...”一个家主惊慌道。
“不用怕,明日一早我就会主动去向陛下请罪,自请去守皇陵了,顺便再劝劝陛下,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收尾的,”说完宁王还哀叹了一口。
于是很多家主更慌乱了,但也有几人听出有些不对,慢慢向众人后方退去。宁王向来权力欲不小,当年先帝突然驾崩,人人都以为他要动手争夺大统,后来虽不知为何没动,但其势力之大、世家中威望之高,依然是列国亲王之最,如今岂会如此轻易放弃手中的权利?
果然不出所料,立刻家主中就有宁王的人大声劝说起来,并提议既如此干脆宁王带大家再一同前去皇宫,连夜劝说陛下收回成命,宁王一副欲拒还迎的架势,连连推脱,却也未加驳斥。见到此,后退到众人身后的几名家主互望了一眼,点点头,也不做告辞,各自悄然离去了。然而他们没注意到,黑暗中已经有几双眼睛盯上了他们。
“快,大武,赶快把家里的家丁家将们组织起来,把兵器分发下去。”南宫家当代家主南宫流云将车马队伍撇在一边,骑快马抄近路赶回了家里,刚进门就将家将统领南宫武叫来吩咐去准备预防今晚的不测。紧接着又喊来管家,吩咐将家中现有的家财分给那些侍女和小厮,让家在京城明日一早赶紧回家,不在的等天亮了和家眷们一起出城去别院避难。吩咐完毕,才大踏步的向后宅走去,路过大儿子南宫绍的房间时,却见因多日不曾合眼,日夜照顾绍儿的儿媳妇余婉清站在走廊的中间,拦住的他的去路。
低眉见完一礼的余婉清,说是南宫绍有话要对他说,本不想惊动儿子的南宫流云稍稍犹豫了一下。不曾想余婉清竟当即跪倒在地,“婉清请公公务必去见一见相公,相公他...他...”
南宫流云顿时大惊失色,自己这几日虽忙于打探和应对宁王与陛下之间的纠纷没有亲来探望,却也日日询问了问诊大夫,何以绍儿的病情已然发展至此?顾不上其他,南宫流云慌忙冲进了南宫绍的卧房,只见病床之上南宫绍面如死灰,全无半点血色。
似乎听见有人进来,南宫绍微微睁开眼,看见是父亲,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南宫流云上前一步将他按倒,“绍儿,你不要起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些个庸医,那些个庸医....余婉清!怎么到了这样才来告诉我!”
已近油尽灯枯的南宫绍抬了抬手,“父上,不怪婉儿,是我不让她和大夫们告诉你的,如今京城变乱一触即发,我南宫家切不可有一丝松懈,外面这般吵闹,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各世家的家主今晚一同去了宁王府,现在估计正和宁王一道准备入宫去呢,”南宫流云无奈的说。
“咳咳咳,父上,你为何没有同去?”南宫绍问。
“为父不愿趟这趟浑水,他们熊家兄弟争来争去,咱们跟着凑什么热闹,咱家又不是那些个天天混吃等死的货色,只要你和成儿能平安无事,我南宫家就稳如磐石了,”南宫流云对自己两个儿子的才华能力还是自信满满的。
“父上,宁王此人薄情寡恩,肚量不足,**更深,你去了宁王府却又回来了,他若成事,必然不会放过我南宫家的。”
“成事?成什么事?他宁王还能当皇帝了不成?”南宫流云刚说完,立刻瞪大了双眼,“娘的,他不会真的要造反吧?”
“父上,成弟的信,你看了吗?”
“那个皮猴的信,看了就生气。他也没跟我说什么有用的,尽是些口头讨好,还不是怕我断了他的学俸。”南宫流云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又看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什么。于是南宫绍只好示意妻子将南宫成写给自己的信交给了南宫流云。
“独孤宏走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个兔崽子竟然没有在给我的书信里提!”南宫流云看着兄弟两之间的信,大吃一惊,战力无双的独孤宏走了,仙官之首的宋星河又给炸的生活不能自理,大楚能够制衡宁王的人物三去其二,只剩下一个食古不化的阉人曹元淳了。
正吃惊中,一名家将跑到了门外,大喊,“主子,不好了主子,外面来了好多暴民在冲击府门!武将军正带人抵挡,眼看就要抵不住了,让我赶紧来通知主子。”
“什么?这京城里哪里来的暴民,又有什么暴民敢冲击我南宫府,他大武是做什么吃的,区区暴民都挡不住了吗?”南宫流云看着又开始不住咳嗽的大儿子,心中烦躁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