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穿一袭碎花连身裙的曼妙身影在五十米开外的一家干果摊前晃动,她似乎是那摊位的主人,只见她目不斜视,忙前忙后的,她始终背对着我,我看不见她的面容。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衣裙,熟悉的发型,一切一切在刹那间仿若时空倒转般,令我头晕目眩!
我踉跄着脚步,朝那身影奔过去,街道上人来人往,我一路撞了不少人,最后撞在一个大汉身上,他伸手猛地推了我一把,骂道:“走路长不长眼睛!”
我被那大汉推了个趔趄,摔倒在路边,许多人都在看,而我似乎都看不到他们,我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摇晃着撞在人家的水果摊上,我只看见那中年女摊主的嘴巴快速在动,我意识到她在我骂我,但我听不见她在骂我什么,我的目光依然直直地锁定了那个白色身影。
我踉跄着步履跌跌撞撞地向那白色身影奔过去,我张着嘴巴,想喊出她的名字,但是我喊不出来,喉头被什么堵住了,喘不上气来。
“喂!你干吗啊?”
一只有力的手臂拽住了我,我猛地回头一看,是一脸奇怪表情的郝建。
我目光发愣地盯着郝建,喉结剧烈上下蠕动,我嘴里发出两个字:“青儿”
在发出这两个字时,我的鼻子酸得厉害!
“柳青?在哪?”郝建拧着眉梢问我道。
我扭头,伸手指过去
“哪有柳青?”郝建看看我手指的方向,又看看我,一脸疑惑的表情。
我定睛一看,那白色身影不在了。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又用力摇了摇脑袋,定睛看去
那干果摊位前哪有什么穿白色连身裙的影子,只有一个中年妇人坐在摊位后面招揽生意!
我干瞪着郝建,张口结舌道:“柳青干果摊刚才”
郝建伸手拽住我道:“你喝多了!顾阳!我们回去吧!要不赶不及跟大队伍汇合了!”
我涨红了面颊,大声道:“我、我真看见柳青了!”我的手还指着那干果摊的方向
郝建摇晃了一下我道:“顾阳!你看花眼了!你想想!柳青在家做贵妇人,怎么会在干果摊位上呢?好啦好啦!咱们回去吧!”
“那碎花连身裙那背影那发型”我支支吾吾道,也不利索。
郝建盯着我道:“你看见她的脸了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
“顾阳,”郝建盯着我道,“别说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背影,一样的裙子,就是长相一样的人都有啊!问题是柳青怎么可能在干果摊上呢?”
我茫然地点点头,沉默良久,才叹声道:“也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好吧!你今天喝得有点多!我们回去吧!”郝建看着我道,将手中那瓶酸梅汤塞到我手里,拉着我,向路口走去。
我一路不停地回头,那干果摊位上的确没有什么穿白色连身裙的女子,只有那位中年妇人在忙前忙后
喝了那瓶酸梅汤,回到酒店又休息了一会儿,我的酒基本上醒了。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可笑,柳青怎么会出现在干果摊呢?她现在在当她幸福的阔太太生活呢!
重回市后,我尽量不去想以前发生在这里的事儿,事实上,很多事儿都是自动跃入我的脑海里来的。走在熟悉的沙滩上,以前跟柳青在海边的快乐时光总会在不经意间跳出来。坐在那片礁石丛之间,以前跟柳青在礁石及夜色掩护下发生的香艳情节就会自动浮现在眼前!
夕儿自然不会知道,就在昨天傍晚,就在我们呆过的那片礁石丛里,我和柳青曾在那里悄悄地干过坏事儿。那些刺激的感觉,似乎连回想都会兴奋不已。
我不明白刚才在那个水果市场我为何会出现那样的幻觉?我不明白自己为何还会不顾一切地朝那个幻觉中的白色身影奔过去?我不明白我当时为何会出现那么强烈地身心反应?我现在依然没想明白。
收拾好随身带来的物品,我走进卫生间冲洗了一把脸,望着洗漱镜里的自己,我扯起嘴角无声地笑了,笑我自己太傻,笑我自己的莫名其妙。
“顾阳!柳青已经是过去的事啦!就像天空的流云,被风吹跑啦!它们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记住!顾阳!你现在爱的人是夕儿!我不允许你亵渎她的爱情!你要专心爱她一个人!”
大家收拾好了东西,陆续离开酒店,凳上停在酒店停车场的大巴,大巴将于下午四点准备离开市。
我、夕儿和妖女应该是最后离开酒店房间的,我们仨在电梯门口汇合。
“顾阳,郝建说你喝醉了?”夕儿朝我呡唇一笑说。目光里含着关切。
我摸了一下鼻子,笑笑道:“不是喝醉,是喝多了。”
“好些了么?”她柔声说,大概又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暧昧,她马上调整了语气又说,“你们这些男人,喝起酒来心里就没数呢!”
妖女哼了一声说:“酒鬼!”
“我是酒鬼?”我挤兑她道,“那你是什么?那你一定是酒妖吧!”
林曦儿蹙眉怒视着我,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我想起她曾经警告过我不要在她姐面前提她经常醉酒的事儿,于是也不再多说。
再加上我和她昨晚在床上发生的事儿,这事儿虽然都过去大半天了,可面对她的目光时,我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这些不自在有一方面是来自于夕儿,我仿佛做贼一样,怕主人发现了我的劣迹似的,一想起昨晚我和妖女在床上的事儿,尽管我确定妖女应该不会对她姐说,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被夕儿知道了似的。
夕儿看着我们俩,无奈地摇摇头说:“你们俩个哪像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姐,不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那是什么关系?”林曦儿扬脸看着她姐说。
“你们俩就是一斗气冤家呢!”夕儿笑着说。
妖女撤了一声说:“谁跟他是冤家!是仇家!”
我道:“的确!苦大仇深!”
“瞧瞧!你们又开始了!”夕儿用目光嗔着我俩。
夕儿的目光让我迷恋,似乎总含着某种情愫,含着柔情,含着宽容,含着一份恬静,像安静时候的大海。
我心中有夕儿,也没心思跟那妖女计较,我一只手插在沙滩裤的裤子里,裤子里有夕儿送我的礼物!是一件心形的和田白玉挂坠!
这白玉挂坠宛如夕儿的肌肤,雪白,细腻,温婉,夕儿说这挂坠是她几年前去新疆旅游时买的,她很喜欢,时常带在身上,现在她要送给我,她说如果我想念她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我说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当时在礁石丛那里我就想直接挂在脖子上,只是我的脖子比夕儿的脖子粗,红色挂绳太短,我回去得先换根绳子。
夕儿手里也拿着我回赠给她的礼物,那只海螺,我送她海螺时说如果你想念我的时候,可以拿出海螺看看,也能搁在耳边听听,海螺里可以听见大海的声音,听见大海的声音,你就会想起我们在海边这两天美好的时光了。
“姐,你带个大海螺干吗?”林曦儿微蹙着细眉,看着她姐说。
夕儿抬眼看她,笑笑说:“姐在海边找到的呢!”
“海螺会咬人的!”林曦儿说,表情有些厌恶,“白天我还被它咬了一口呢!这东西很讨厌,赶紧扔了吧!姐!”
夕儿笑笑说:“曦儿,你说的是寄居蟹吧?海螺怎么会咬人呢?”
在礁石丛那会儿,我对夕儿讲过白天她妹妹被寄居蟹咬过的事儿。
电梯徐徐下将,里面只有我们仨。
我靠在电梯壁上,一只手依然插在裤兜里温柔地抚摩着那玉石挂坠,一只手抬起摸着鼻子,仰脸看着电梯顶部的灯光,嗤笑一声说:“自己笨被寄居蟹咬了手,还说海螺会咬人!哎!无知真可怕啊!”
“喂!你说什么?!死顾阳!”林曦儿对我怒目相上道。
夕儿赶紧劝架:“哎!你们俩个,一见面就斗嘴!说你们是欢喜冤家你们还不服气?曦儿!顾阳说得对,海螺是不会咬人的,海螺里还能听到大海的声音呢!不信!你听听看!”
“不要!”林曦儿怒声说,扬手打开了海螺。
夕儿毫无防备,手中的海螺被林曦儿扬手一打,从她手里飞了出去。
夕儿“呀”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我眼疾手快,飞快地伸出双手接住了那只海螺,而我裤兜里那件白玉挂坠同时跌落在电梯地毯上。
我们仨同时看见那只玉石挂坠,都愣住了,我还维持在欠身双手捧着海螺的姿态,林氏姐妹却都睁大眼睛看着红地毯上那快挂坠,那玉石在灯光下闪耀着莹润的光泽。
我迅速弯腰,将那挂坠拿到手里,紧紧握在手心里,有些慌乱地不知所措。
“你!”林曦儿狐疑地盯着我看。
又迅速转脸看着夕儿:“姐!那挂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