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昭立刻起身,裹着被子在软榻上滚了一圈,平躺时满脸扬扬自得的笑容,像极了一个有糖吃的孩子。
扶桑站在一边,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彦昭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定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
彦昭却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扶桑道:“小姑娘,与我这样英俊潇洒的男子同床共枕,哪里委屈你了?”
扶桑不以为然:“你以为你生得俊俏了些,我就可以为了你而不顾名节了吗?样貌不过是一张皮囊,你少肤浅了!”彦昭不想和扶桑举天狼族的例子,也懒得告诉扶桑他今夜的举动绝不会影响到她的名节。
彦昭只是突然蜷缩着身子,憔悴地抖了抖,便笃定扶桑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卧在他身边,紧紧搂住他的身子。事实证明,彦昭的确是格外了解扶桑的。
就在他装虚弱的瞬间,扶桑立即躺在他身边,戴着星月菩提的那只手环住他的腰。
你怎么样?暂时死不了吧?”扶桑皱着眉头问。彦昭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却依然装作虚弱无力,气若游丝道:“自然死不了,不过还是很冷。”
闻言,扶桑又向彦昭靠过去了一些,这次的询问显然满怀关切:“你还冷吗?”
彦昭嘴角终于噙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容:“好多了。”
扶桑能够感受到彦昭的身子渐渐温暖,于是靠在他怀里,漫无边际的说起一些往事。“你知道吗?从前我和子瑜虽是未婚夫妻,我却从来没有这样与他相拥入眠过。
”扶桑语调低沉。此时此刻,彦昭的身子渐渐温暖,心却微微泛凉:“这个负心汉,你这辈子怕是都忘不掉了。”
你会忘记一个差点做了你的枕边人,最后却险些害死了你的人吗?”扶桑自嘲的说道。彦昭顿了顿,一双无处安放的手突然驾轻就熟的放在扶桑肩上。
扶桑方一变脸,彦昭便道:“姑娘,你若再凶巴巴的,这辈子都会嫁不出去的。”
扶桑这才收起脾气,低声呢喃道:“也不知道赵淮玉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我们每天待在这家青楼干什么啊?”彦昭平静道:“天气寒冷,休息几天再说。”
那夜,扶桑渐渐睡去之后,彦昭轻轻抚摸她雪白的脸颊,望着她毫无防范的睡颜,彦昭也觉得轻松了几分。半个月后。
赵国的雪天已然远去,冰雪消融过后,袁良便在赵家父子的唆使之下,立即发兵再次讨伐王笙。王笙已经在平昌站稳了脚跟,此番袁良虽然聚集了全国各地的兵马,硬生生凑了五十万大军出来,王笙却并不畏惧。然而平昌撑死也就只有十余万兵马,要对抗袁良那五十万大军,自然是要。
想出对策,方有底气。于是王笙这日特意到赵淮玉府上,请教赵淮玉道:“袁良率领五十万大军,正向平昌进发,先生可有对敌良策?”春雨为王笙和赵淮玉倒了茶,听见赵淮。
玉反问王笙:“定国公以为应当如何呢?”王笙离开京都以来,并非第一次以少对多,前一次不肯妥协,是因为低估了袁良,这一次不肯弃城逃跑,是因为有赵淮玉在。王笙思量片。
刻后,道:“我打算死守平昌,避而不战,一来消耗袁良的粮草,二来使袁良一方军心涣散。”赵淮玉听后,甚是欣慰:“定国公有此打算,何愁此战不胜?不过除此之外,我倒是还有一个提议。”“哦?先生请讲。”王笙饶有兴味的听着。赵淮玉笑道:“当日我在长乐山下与袁良交涉,发现袁良有个毛病,就是看不起文人,只重武将。”“由此定。
国公应当明白袁良身边的谋士地位如何。倘若能够挑唆袁良与谋士的关系,此战便不会再有人为袁良出谋划策。”欧阳德带着使命前往袁良大军帐中,悄悄见了老友蔡维一面。
两军交战在即,蔡维已经料到欧阳德会来找他,却又担心袁良见到欧阳德之后,会直接杀了欧阳德,于是暗中打点,瞒着袁良偷偷见了欧阳德一面。两人是在蔡维的营帐中相见的。
寒冬尚未远逝,蔡维帐中仍旧冷飕飕的,外面的风凛凛作响,这营帐像是随时都会被掀翻一般。见蔡维住在如此简陋的营帐里,欧阳德刚好以此事开腔:“袁良此番是否出兵过于匆忙?所以连一个像样的营帐都没准备。”蔡维是个诚恳之人,苦笑着便道出了实情:“欧阳兄有所不知,袁大将军身边的谋士,待遇都如我一般。”“军营里好的营帐,都给他的几位副将。
若有多余的便给了副将的心腹,总而言之是轮不到我们这些谋士的。”欧阳德听后,既有些尴尬,又同情的说:“袁良素来只重武将,蔡兄久在袁良帐下,真是委屈了。”
蔡维很是真性情,从欧阳德这一番话中便听出了欧阳德的刻意之处,于是道:“欧阳兄不会是想借此事挑拨我与袁大将军的关系吧?”欧阳德明人不说暗话:“蔡兄,我与你相交多年,所说的话定然不会害了你。”“小弟愚笨,在定国公身边并不能时时出谋划策,然而定国公仍然以礼厚待我,战乱中也从未抛弃过自己的将士。”“我只是一名主簿,在定国公身边尚且能有如此待遇,以蔡兄的谋略和远见,若是跟在定国公身边,与此时相比,必然是另。”
闻言,蔡维冷冷笑了几声:“欧阳兄,你我师出同门,又岂会不知我蔡维绝非卖主求荣之人。”“不论袁大将军待我如何,留在袁大将军身边辅佐都是我的决定,欧阳兄若是要来劝降,还是就此打住吧!”
早知蔡维是态度坚定之人,欧阳德只能见好就收。于是欧阳德在蔡维帐中待了一会儿,两人抛开两军交战之事,又说了些别的话。
末了,欧阳德与蔡维相互嘱咐彼此当心,欧阳德才回到平昌。回
平昌之后,欧阳德前去向王笙请罪:“我此去袁良帐下,没能劝蔡维前来归降定国公,请定国公责罚。”王笙非但没有罚欧阳德,反而重重地赏赐了他。虽然王笙的本意是让欧阳德以自己的待遇去劝说蔡维,使蔡维眼红并前来投靠。
不过欧阳德也提过,蔡维为人忠义,不会轻易做出叛变之事。
好在王笙应变能力极强,劝降蔡维不成,便派人将蔡维私下里见过欧阳德的事告诉了袁良。袁良得知蔡维与王笙那边有牵连,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蔡维有叛变之心,碍于交战在即,才没有马上斩了蔡维,将此事暂时搁置。
待到两军交战之时,袁良对蔡维的种种劝谏一概置之不理,蔡维恼羞成怒,顶撞了袁良一回,被袁良派人押送回京都,打入牢中。袁良帐下少了一个蔡维,整支大军可谓是方寸大乱。因王笙死守平昌,有可驻扎之地,且粮草相较于袁良大军要多得多,所以交战之初,王笙便占了优势。
袁良以五十万大军对抗王笙十万大军居然失利,袁良自然勃然大怒,越是心急攻城,出的错就越多。这样交战一段时间下来,袁良帐下已经乱成了一片。
几个副将见此战节节败退,劝说袁良退兵回京都,袁良王笙收到那几个副将写来投降书信之后,命谍兵将此事透露给袁良,袁良大怒,当即要杀了那几个副将。
然而副将也是有些实力的,岂会任由袁良宰割?最终,袁良大军开始自相残杀。又一段时间之后,平昌城门外有一名将士提着袁良的头颅前来投靠王笙。此战终于以袁良被军中属下暗杀而告终。
王笙接纳了前来投靠的那名副将,却又暗中命人在那副将酒里下毒,意在将此人除掉。
欧阳德有些诧异:“此人诚意相投,定国公为何要杀他?”王笙微眯双眸,沉声道:“此人杀了旧主,对新主又岂会忠心?不过他前来投诚,我不能明目张胆的杀了他,让天下人误以为我王笙容不得人,所以只能如此除去此人。”
话落,欧阳德恍然大悟,暗叹许久。这一次大败袁良,王笙不仅登回昔日霸主之地位,还成为了赵国之中兵力最多,人才最多的人。赵家父子已经远远不是王笙的对手了。
笙重回如日中天的地位,赵淮玉当然大功一件,不过王笙赏赐了一大堆功名和财物,赵淮玉只留了财物,并不要什么爵位。回京都之前,王笙对赵淮玉开玩笑说:“先生取利禄而舍功名,倒是让我感到吃惊。”
赵淮玉勾起唇角,笑道:“定国公如今知道了,玉槐也是爱财之人,至于功名,于我而言更像枷锁。”
于是王笙不再封官职给赵淮玉,倒是特意多给了些钱财。彼时,整个赵国春风过境,万物复苏的季节尚存凉意。
扶桑和彦昭久居千里醉仙,已经对赵国大大小小的消息都烂熟于心了,听说王笙大胜而归,扶桑知道赵淮玉也要回到京都了。彦昭心里欣慰,拍着扶桑的肩膀道:“赵淮玉在回京都的千里醉仙酒香四溢,胭脂水粉的香气混入酒水之中,正是一股令人目眩迷离的魅惑滋味儿。
今日前来千里醉仙听曲子的公子们,除了给姑娘们比平日里多出一倍的赏钱之外,还忍痛将自己平时最心爱的物件带了来,蜂拥而上地献给赵景宣。“景宣兄,你看看这个,这是我爹托我送来给你的……”“景宣兄,听说你喜欢饮酒,我这里有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去去去,什么景宣兄?应当是公子景宣!公子,我这里有……”
前来阿谀奉承的人不计其数,赵景宣今日比唱曲的夏楹还受欢迎,被一群贵族公子们团团围住。赵景宣当然知道这些人是因为王笙得势,所以又来用力巴结他。
于是赵景宣一一收下了众人的礼品,才道:“诸位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千里醉仙的生意也一直承蒙各位照顾,往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到千里醉仙来,要什么姑娘我这儿都有!”
那群公子讪讪道:“家父的意思是……”接下来一群人又开始述说自己的父亲对王笙的诚意,意在让赵景宣在王笙面前替他们说些好话。
赵景宣抱着一大堆东西,顿住脚步道:“你们要是为了这事,那可就找错人了。”
“我在我爹面前一向说不上什么话,否则开这千里醉仙干什么?你们不也是知道的吗?”众人自然都是知道的,奈何王笙那几个亲儿子个个好似不食人间烟火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些人哪里有机会靠近他们如今王笙大军正缓缓靠近京都,赵家父子之前把大部分兵力都押给了袁良,以为五十万人马足以铲除王笙。
谁知王笙大败袁良,随后各路诸侯都来投靠王笙,如今的赵家父子可谓是自身难保,京都的官吏们也都是人心惶惶。出于无奈,这些官吏们才会派自己的儿子来和赵景宣搞好关系,打算破釜沉舟的拼一拼运气,以防被王笙迁怒。
如此这般,赵景宣虽然已经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手里的礼品还是无人取回,因而赵景宣心安理得的收了这些人的礼,拿回屋里去。
赵景宣推开房门,望见夏楹正坐在茶桌旁悠哉悠哉的喝他的茶。赵景宣紧张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礼品,对夏楹低声喝道:“你在我屋里干嘛?出去!”
夏楹向来把赵景宣的话当成耳旁风,这次也不例外,照样在茶桌旁喝茶,欢喜道:“定国公就要回京了。”赵景宣没理夏楹,只是埋头把礼品放好。孰料赵景宣越是冷淡,夏楹说出来的话就越是令人目瞪口呆:“你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叫我一声姨娘了。”
霎时间,赵景宣手里的瓶瓶罐罐,盒子酒水洒了一地。万分恼怒之中,赵景宣板着脸对夏楹说:“你这双丹凤眼生得倾国倾城,可为什么就是瞎呢?”
夏楹波澜不惊,继续气定神闲的笑起来:“定国公,英雄也。”赵景宣蹲下身子,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此刻他心里颇为混乱,之前他从未想过王笙会如此顺利的回到京都,更是翻身成为赵国真正的主宰者。可惜王笙回到京都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偏偏夏楹又坚定了自己的决心,非要做王笙的枕边人,再借机复仇。夏楹武艺高强不假。
可王笙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赵景宣不想让夏楹涉足危险,所以心烦意乱地站起身来,突然把手上的瓶瓶罐罐扔回地上,冲到夏楹身边去。夏楹瞳孔微张,只见赵景宣凶神恶煞地靠近她,又突然用力钳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
“你不是说过,做不成定国公的侧夫人,做儿媳也是一样吗?夏楹,今日我就让你成为我的女人!”说罢,赵景宣将夏楹按倒在榻上,左手按住夏楹的手腕,右手开始拉开她的衣襟。
整个过程,夏楹都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否则这个败家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居然把她按倒在床上?
任凭赵景宣如野兽一样疯狂的撕开夏楹的衣服,夏楹也没有哼一声气,直到夏楹上身只剩一件胸衣,赵景宣的动作才猛地停了下来。
戛然而止的瞬间,赵景宣望见夏楹嘴角那丝讥诮而刺眼的笑容,她缓缓启唇,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夹了细沙的秋风。“继续啊,若此刻压在我身上的人是定国公,他应该不会停下来吧?”赵景宣目眩,沉着脸起身,夏楹冰冷无情的话语却再次响起:“你没有定国公的魄力,这就是我不会嫁给你的原因。”
赵景宣背对夏楹,嘴角牵动着一抹苦涩的笑,他只是不想让夏楹为了报仇,糟践了自己的身子。可若是方才他没有停下,夏楹还是要做傻事。所以赵景宣犯了难,不知该如何劝夏楹不要被报仇蒙蔽了双眼,而自己折磨自己,做后悔终生的事。
但这些话,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说出口,他现在在夏楹心里只是个下流的败家子。为了防止夏楹过于冲动,他的真实目的还不能让夏楹知道。眼下,想必他也只能想方设法地阻拦夏楹引起王笙的注意了。良久,赵景宣扭头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夏楹,冷冷道:“你想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那就嫁吧!”
“反正我这些年来费心为你保住清白,也不过是为了良久,夏楹坐直了身子,打算胡乱披一件衣裳回屋去。夏楹正披了一件赵景宣的外衫,轩窗却突然被人撞破,几个持刀的死士以闪电之势挥着刀往赵景宣的方向砍过去。赵景宣因心事重重,再加上方才正在与夏楹呕气,所以反应迟钝了一些。
就在他扭头的瞬间,只见夏楹毫不犹疑的抱住了他,用背替他挡下一刀。须臾之间,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赵景宣明眸怒睁,眉头微蹙的同时,伸手在夏楹背上摸了一下,抬起手时,只望得见一片猩红而浓稠的血晕染在五指之间。随即,夏楹用力提起赵景宣的衣襟,将他扔到榻上,继而面不改色的厉声叮嘱:“你待在这儿别动。”
紧接着,夏楹夺了一把死士的剑,一连杀了三个黑衣人。
屋子里的黑衣人只剩两个,夏楹目光狠厉,如猎豹一般瞪着对面的两个死士,厉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其中一个死士打横举起手里那把寒芒毕露的刀,嗓音森然:“君上派我们来,抓赵景宣进宫!”
原来,赵家父子得知王笙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所以打算背水一战,管它有没有用,先把赵景宣抓了用来威胁王笙再说。
而此时,躲在榻上的赵景宣注视着夏楹那身被血染红的衣裳,一双拳头缓缓捏紧。却见夏楹依然英姿飒爽,丝毫不在意背上的伤,她对那两个死士吼道:“砍伤了我的背,还想活着回宫吗?”在夏楹出招之前,一名死士却道:“楼下都是君上派来的死士,赵景宣若是不肯走,你们都会被烧死在这里!”
话落,楼下果然传来一阵阵尖叫声,有呛鼻的浓烟从楼下往上冒。赵景宣站起身来,却被夏楹眼角的余光瞥见。夏楹头也不回,一声低吼威严十足:“别乱动!”赵景宣愣怔之际,夏楹再次与那两名死士纠缠在一起,只可惜夏楹今日身上没带银针,用不了暗器,且背上有伤,一时半会难以抽身。
形势危机,夏楹只好回头对赵景宣道:“快走!”赵景宣岂会撇下夏楹,在他已经准备好在夏楹面前暴露武功时,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撞入眼帘的一男一女,正是雌雄双煞,也就是扶桑和彦昭。扶桑抬手一挥,不悔草一次性锁住了两个死士的脖子,那两个黑衣人窒息之时,扶桑用力将不悔草抽出,这两人当场气绝。彦昭全程静静站在扶桑身旁,末了眼角流露几丝欣慰。
替赵景宣和夏楹解了围之后,扶桑才将目光放到夏楹身上,一眼望见夏楹披着赵景宣的衣裳,浑身是血,不由惊了一惊。赵
景宣顾不得道谢,连忙冲到夏楹身边,搂着她问道:“你还好吧?啊?你不会就这样死了吧?”夏楹脸色惨白,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来:“你被连砍几刀试试。”这时,扶桑急忙出门为夏楹找大夫,彦昭则站在赵景宣对面,冷静的告诉他:“楼下的刺客已经被我们赶走,火也扑灭了,二位自便。”
合上房门之前,彦昭还有意无意的瞧了赵景宣几眼。夏楹虽然失血过多,却还知道害羞,对着赵景宣气若游丝道:“今天便宜你了,别人都以为我和你……”赵景宣将夏楹打横抱起来,轻放在榻上,难得正经的轻声叮嘱:“别说话也别乱动,等大夫过来。”
春夜,庭院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漆黑天穹下,赵景宣与赵淮玉对望良久,赵景宣目眦欲裂,赵淮玉却刻意不动声色。半晌,赵景宣勃然大怒,扼在赵淮玉喉咙上的手更用力了些,同时压低声音吼道:“你接近王笙有什么目的,快说啊!”
赵淮玉笑容艰难,开口却是一种不痛不痒的语气:“辅佐当世之英雄,是我毕生所愿。”听到这里,赵景宣突然狠狠揪住赵淮玉的衣领,把赵淮玉往墙上用力一推,继而扯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巾。
目及赵景宣这张俊朗出众的脸的瞬间,赵淮玉并不奇怪。可赵景宣开口时所说的话,却叫赵淮玉猝不及防。只见赵景宣眼里布满血丝,目光里充满恨意,又有藏不住的悲痛和委屈,他一字一顿,声音颤抖地问:“你是不是大哥?”闻言,赵淮玉呼吸一窒,旋即却决绝冷漠的凝视着赵景宣的眼睛:“公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有句话不得不说,公子这身超凡的武艺,若让定国公知道了,恐怕要为公子带来麻烦……”
赵淮玉话还没说完,赵景宣便冷冷地打断他:“你究竟是不是我大哥?”赵淮玉愣了愣,随后一口否认:“我不是。”
你说谎!”赵景宣眸光一肃,凶狠地拉扯着赵淮玉的衣襟,将他摔在地上,“你说你叫玉槐,就不怕别人发现你是赵淮玉吗?”赵淮玉摔倒在冰凉的青石板上,目光无神地注视着地上的蚂蚁,却没有回答赵景宣的疑问。赵景宣怒火中烧,抽出腰间的佩剑抵在赵淮玉的胸口:“你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我立刻杀了你!”
“告诉我,当初你和母亲既然都还活着,为何不把我带走?为何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赵国?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我是怎么活下来的?”这凉薄黑夜中的一字一句,直叫赵淮玉心在滴血。
他也很想告诉赵景宣,那时萍姑带着他赶回宫中时,那里已是一片火海,萍姑以为赵景宣已经被烧死了,所以只带赵淮玉回了天狼族。赵淮玉没想到,十几年后,他重返故乡,居然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与弟弟重逢。
可是赵淮玉不能与赵景宣相认。赵淮玉只是慢慢爬起身来,背过身子对赵景宣说:“我不是你大哥,你赶紧离开这里。”
赵景宣岂会轻易离开?趁着夜深人静,他正好把所有疑问都说出来:“你是不是回来找王笙报仇的?”“如果是,你为何要让王笙有翻身回京的机会?为什么?”
赵淮玉不再理睬赵景宣,而是与赵景宣背道而驰,赵景宣也终于没有追上来,只在原地沉痛地闭上双眼。直到身后再也没有动静,赵淮玉才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景宣,公父的仇一天未报,我便一天不配做你的大哥。”
赵淮玉寂寥的脚步声在走廊上轻轻响起,不一会儿,身后却多了一阵脚步声,来者竟是春雨。“夜已深了,公子怎的还不睡?”春雨拿了一件斗篷上前来。赵淮玉狐疑的打量春雨,语调冷冰冰的:“这么晚了,你还在屋外做什么?”
春雨替赵淮玉披好斗篷,声音细腻轻盈:“见公子屋里的蜡烛没熄灭,便知道公子还没回屋。”
赵淮玉眸中闪过一丝寒意,担心春雨方才听到了他和赵景宣的对话,若是事情暴露,赵景宣和赵淮玉就岌岌可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