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林五儿一只脚踏上画舫,早已有奏乐和服侍的丫鬟候在一旁,美目流转,堪堪扫了一圈,甲板上却未见早已上船的沈三水,疑惑间却听见船舱里传来阵阵轻鼾,娇笑一声,云步轻摇,便是走进了船舱之中。
沈三水醒转过来,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突然热气蒸腾,才发觉自己**的躯体被浸泡在热腾腾的液体之中。双眼好似是被红色布蒙住了,惊慌间手碰到了一个极光滑而富有弹性的物件,分明就是女子的躯体。
而更要命的是,那躯体好像和自己一样处在热水之中。
而躯体的主人,这在蒙蒙热气之中沁透沈三水四肢百骸的凉意就昭示了一切。
正当沈三水面红耳赤,双手急忙缩回,捂住自己的身体的时候,仿佛珠落玉盘般动听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沈公子醒了。”
沈三水刚想答应,但突然全身一阵冷汗,那姑娘称他沈公子,那便是已然识破了他的真实身份。
沈三水唯唯诺诺地回答,也不知是因为**相对的羞赧还是身份暴露的心虚,说:“姑娘怕不是认错人了,我是林……”“你是林青林将军的随从,沈三水是吧。”
沈三水刚要继续辩解,却感觉水波一阵摇动,女子**的身躯便紧贴在他一丝不挂的胸膛上,他甚至能感觉到女子身上每一寸细腻。虽说沈三水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且蒙住了双眼,但还是想象的出自己现在处于一种何其香艳的场景之中。
温泉水滑洗凝脂,沈三水能够感受到覆盖在他皮肤上的细腻温软,但又好似无物一般,而胸前躯干上的刺激又提醒着他分明有一具极为妖娆的女体与他厮磨着。这种火热和对眼前人身份的恐惧,就又让他坠入了他初入青楼时那种被蛛网环绕的感觉,但这次他心中跃动的东西几乎就要随着蛛网的勒紧,而压制不住了。
女子将纤纤玉指抵在他的双唇之上,将唇靠近他的耳朵,身上又是贴的更紧密了,沈三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水中,而那让他左耳发痒的双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扫过他的鬓角和耳垂,乘着那一阵酥麻,缓缓说:“奴家现在不仅掌握了沈公子你的身,连公子此次来这三秧城的心,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女子的声音和气息让沈三水身心奇痒无比,但话中的内容却又让他想要挣脱温香软玉的陷坑,女子也不管沈三水身上的反应,啄了一下沈三水的耳廓,继续说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林五儿,若公子昨日不在河畔出现,今日上这画舫的便是你那黎皓兄弟,而明日林将军便会收到黎皓的碎尸了。”
女子的语调温柔的仿佛不是在说一件令人寒毛直竖的凶杀,而像是在和沈三水**一般,沈三水好不容易抑制住本能驱使的冲动,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那为何要用这寒香引我上船,又为何不杀我。”
女子轻笑,又是让沈三水一阵火热,“嘻,沈公子莫要害怕,五儿这不是在侍奉您么,自然不会对你的性命有什么企图。”说罢左手便一路沿着沈三水的背脊向下游走,轻柔地抚触着他的尾骨。
“姑娘这样不妥……”未等他说完,滚烫的双唇已经阻绝了他的话语,寒香透出的幽兰之气直接冲昏了沈三水的头脑,直接非常不争气地晕了过去。
待沈三水再次醒来,只感觉浑身不得劲,握了握拳却不住发抖。而眼前已经没有了红布遮盖,身上也是换上了清爽的外衣。抬头看看,还是之前进来的船舱,却没有什么温泉美人,到窗边往外看看,万里无云,用军中所学的天文之法一算,此时已经将近戌时。距沈三水上船也不过一个时辰。
林五儿也不知道这画舫开到了哪里,反正弯弯绕绕过那些熟悉或者是陌生的河坊,总会在次日的清晨刚刚破晓的时候,回到梅青楼岸边的。再说她也好久不曾上过这画舫,林五儿上一次履行自己歌妓的使命已经是上一季的一个夜晚了。
使命。往日林五儿听见这个词时定会笑出声,在不如归岛成长的那么些年,听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这所谓的使命。林五儿本就不信有什么人是为了特定的人而活着的,就算有,那也非使命所可以简简单单概括的。
或者是被店家诓骗逼迫时不知何处投出的一两银钱,又或者是雨天那个遮挡住马车溅起泥水的胜雪洁白的衣袖,都比这所谓使命靠谱的多。
就算是林五儿知晓了那人接近自己的真实意图,也丝毫没有浇灭她心头的火热。因为她能看出被清澈所掩盖的眼底,那人极力压抑的心如乱麻。或是因为他也对自己有意,还是为了逃离那所谓的使命,林五儿都要将心交给那个已经不知所踪的人。
而方才,就算是已经履行使命般将一切交给了那个仿佛磁石般吸引着自己的躯体,她也心知肚明自己并不是为了使命而活着的。让自己心痒难耐,像个娼妇般丧失自我的并不是人与人之间所谓天生的牵绊,而是一件冷冰冰的物品和另一件物品般机械僵硬的吸引。
但就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如今的境地不由得让林五儿自嘲。
心也是随着澄水漂流不见了,而身也不由己地交给了一个甚至言不过三句的陌生人,空留在此地的只影,不过是被现实撕扯地支离破碎后一束倔强的游魂罢了。
“白月何往,辉洒却寒,君顾何伤,笑颜弥彰。无言说伤,却忘,云开复映笑靥何能忘,却亡,寒霜无路冷箭追亡。白月照天涯,愈全愈远愈形单。”
“如是我闻,雨中独吟易感伤,亦易感风寒。”不知何时,一把纸伞撑在了被雨水打湿的发髻之上,而林五儿脸上的精致妆容,那勾魂的嫩吴香,也是被雨水也不知泪水冲散了大半。
林五儿捻开了一缕遮在额头前的发束,声音中却含着些许方才忘情吟唱时所不曾有的沙哑:“公子醒了。”又抬起头看了看印着三秧春色的伞面,轻笑说:“艳阳天携伞出游,沈公子莫不怕被人指点。”
沈三水缓缓地说:“姐姐若是心疼我为你挡雨而徒受指点,便将尚书世子的去处告知于我罢。”林五儿整理了下仪容,却是突然斜靠在沈三水身上,眼神却是看着河面上雨水惊起的波纹,抬起头眯着眼风情万种地瞥了沈三水一眼,语调又回复到了彼时的娇媚慵懒,:“你这登徒子,占了美色不成还别有妄图。”
沈三水也是无辜的很,虽说隐隐猜到昏迷时发生了什么却也想装傻糊弄过去,不过就算是有所亲热,也不能无视怀中美人与谋反势力有所勾结的事实,轻咳一声,正声道:“姐姐莫要取笑于我了,沈三水在这画舫上如刀下鱼,砧上肉,身份性命俱是姐姐掌中之物,哪敢有所企图。”
“那便别谈其他男人,你欠我的一夜还未过去小半,”林五儿转过身将螓首斜靠在沈三水的胸前,双臂环抱住沈三水,仿佛是郎情妾意的甜蜜相拥。
沈三水只觉着心乱如麻,寒香入鼻是如此让人心笙摇动,却不由得让自己觉得不安,心一横,说:“姐姐心有所属,虽不知为何亲近与在下,我读书不多,自知之明还是存于方寸间的。”看怀中人没有反应,又鼓起胆子说了一句:“姐姐若是对我有所企图,直接说了便是,世子一事关乎重大,若姐姐能告知于我,任何要求我都尽量……”
啪!一个鲜红的掌印便被留在了沈三水脸上,虽很快就转过身去,沈三水还是依稀看见美人怒容中隐约带着的委屈和悲哀。林五儿背对着沈三水,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却仰起头任由雨水溅打在脸上,虽说如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般美艳,但还是让沈三水心头一紧,赶忙跑上前去挡雨。
“与你欢好不过是奴家的荡骨作祟罢了,公子多想了。”林五儿冷冷地说,“姜师不过是怀青河一介嫖客,与奴家也不过是露水之缘,若是知晓其去处奴家又岂有隐瞒的道理。”
沈三水听出了林五儿的不耐,但此刻却是得知姜师去处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且心中总有种预感,林五儿一定与姜师关系匪浅,便硬着头皮说道:“五儿姑娘身份特殊,朝廷知晓他与你有所接触,若是尚书世子在半年内不回天京,皇上便要下令诛杀的。人命关天,望姑娘务必给点讯息。”
林五儿冷笑两声,刚要说什么,沈三水突然改变了态度,语气却又变得轻松了起来:“姐姐既然不愿提,那我们便不提了。这寒香入酒我之前品来确是甚妙,本是**苦短饮酒作乐之良机。姐姐之前救命之恩我还未曾报答,还如此多嘴,是我不识好歹。”说罢作势要用空闲的右手抽自己的脸。
林五儿也未加阻拦,沈三水的右脸也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自己下手还颇狠,借着月色还能看见丝丝血印。正要抽第二下时,林五儿伸手拦住了巴掌,目光复杂地看着沈三水与之前的期期艾艾不同的坦然神色,轻声问:“公子反复无常,究竟是要怎样。”
沈三水反手握住林五儿的右手,笑着说:“之前醒来时见船舱中摆着归还来的蕴含寒香的浮酒,我俩到船舱**饮一晚,也算是不负姐姐好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