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太阳小肠经,手太阴肺经,分别居于小指与大拇指。运功时大拇指牵阴机,小指牵阳机,再辨所卜人事物成败之阴阳,交感之下便得吉凶。
这就是五指天机第一重的占卜之法。
到京城的第二周,沈三水便已经完全练成了五指天机的指剑之术,便开始潜心钻研起这占卜之术来。
照理说练习五指天机的内功,需要在阴阳调和之处。但就算是在三秧城和天京这样阳盛阴衰之处,沈三水依然能感觉到体内阴阳调和,运转自如。
故而运起这占卜之术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没过几天,这院子中大大小小的女眷,碰到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来找“小天师”来占卜一番了。
“一会儿见到皇上,切莫忘了行礼。”沈三水从未面圣,故而几位将军还是要叮嘱一番。
也不怪他们担心,沈三水在走到宫城外,看到那高耸入云的宫墙,就已经呆若木鸡了。
更别说在走向天坛的过程中,一路上的金玉地砖,和琉璃宫灯,还有各道样式各异、华丽无双的宫门,更是让沈三水走不动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身黄衣的陈白岳自右侧斋宫走出,缓步迈向祈年殿,三百多位大臣将军,皆跪叩不起。
按律,在皇帝位于祈年殿中祭祀之时,众大臣需跪拜不起。一些年事已高的大臣,则会有专人搀扶,且膝下会配有丝绒的垫物。
而今年则有例外,在跪拜的众人之间,赫然有一人并未下跪,而是坐在轮椅之上,也未行全礼。
据说皇帝还默许了他这样的行为。
此人自然是姜师,他由于父亲位高,还居于众人前列,显得格外刺眼。
“那位便是大难不死的尚书世子么。”
“听说他流落到东海之滨,差点沉于澄水之底。”
“这倒好,姜大人全家刚守了三个月的孝,现在也不知道是喜是悲……”
……
突然一声长喝,气息之悠长似从远古而来,气势之惊人好像洪流,但却波澜不惊,只是瞬间平息了众人的窃窃私语。
沈三水只觉胸口一闷,内息紊乱之下差点一口精血喷出。
闻声望去,却是那天坛宝寺之主持,满脸沟壑虬结,腰板更是弯的不成样子,但竟然能发出内力如此强大的喝声,也是令人惊奇。
那喝声还颇为神奇,只是让一干练武之人心神不宁,却对不曾练武的普通人没有震慑的效果,只是因为其地位之高,才让众人噤若寒蝉。
不一会儿,皇帝和公主也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出了祈年殿。
“众爱卿、将军、前辈们,平身吧。”
“二十多年前,澄水遭沈琅所封,致澄阳五年大旱,十余年小旱。”
“月余前,沈琅之封印又在奸人设计之下被毁,下游又是受灾颇重。”
“但澄阳之旱,也总算是解了。朕相信到时候澄水沿岸,又会恢复大临建国时的繁华。”
“此次虽是为澄水之灾祈福,但同样也是以澄水沿岸今后的福祉,宽慰先祖,也算是一件喜事。”
“更重要的是,”皇帝顿了一顿,目光扫过各大门派所在的区域,“此次祭典,恰逢天坛底百年一遇的开启,更是喜上加喜。”
人群突然一阵骚动,就连林青等人也是面色微变。
“这天坛底,据说是前朝各大反逆的武林高手,为保护前朝皇室,而挖的秘洞。”林青向沈三水解释道。
“里面据说藏有前朝皇室所藏的诸多秘宝,还有诸多早已失传的武功。”
陈白岳看着底下炽热的目光,心中也是冷笑,但还是一本正经地说:“这天坛之底,从来都是由先皇亲自甄选人才进入探秘,却还是避免不了伤亡。”
“白岳即位不久,也不懂武艺,却自觉有识孝廉之才。”
“故此次下坛底的人选,朕决定由论武选出。”
“论武之后,由朕亲自考察人品,再作定夺。”
“不知……”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陈白岳:“陛下,历代论武,均由我神门派主持,且此次到场众门派,许多都并未由掌门出面,且诸多未曾归顺的江湖门派,也大多没有到场。还请陛下三思。”
开口者赫然是之前夜袭姜师的神门派掌门老者。
“王掌门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祭祖场合如此无礼,可是白活了七十有六?”姜师身边的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厉声喝道,想必那便是姜师的父亲姜澄了。
“尚书莫要生气,王掌门也是这大临朝的武学巅峰,论武这回事上,着急些也是自然的。王前辈,还不快向陛下谢罪!”姜澄闻言,怒而转头,不出其料,说话的便是当朝枢密使,傅今。
傅今虽身形瘦小,但眼中精光四射,且声音比起姜澄的浑厚,还要多上几分威势在。毕竟姜家虽然世代为兵部尚书,却只管军礼军纪,从无军队背景。且家中祖训不得练武,故而说起来也只是个礼官。
傅今就不一样了,身为神门派大弟子出身,年轻时也是一身绝世武功,同样是上阵杀过敌,为先皇陈之林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人物,说话的分量自然就比姜澄要高了不少。
“行了,王掌门所言有理,但朕今日甚累,无意听从他人指示。若你等坚持,那只能不经论武,我亲自决定下坛的人员了。”
那王掌门也只得作罢,连磕九个响头以表歉意,然后退下了。
“王掌门既然也同意了,那诸爱卿也一并同意了罢。”
虽然人们表情各异,但看这小皇帝不像是个“察纳雅言”的主,自然也不敢有人反对。
沈三水也是奇怪,“林将军,这打断皇帝说话,罪责竟如此之轻吗?”
林青也是轻叹一声:“就皇上现在手中的力量,还远远动不了神门派掌门。皇上的处境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沈三水才突然想起之前听三位将军说的,朝廷中有一股势力在制约皇权,但并未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
“那便开始吧,就在这祈年殿前头,也给先祖看看我朝有多少英雄豪杰。”
傅今上前一步,拱手说:“皇上,这论武的规矩,还得由皇上来定。”
陈白岳一拍脑袋,笑说:“我倒给忘了,还是枢密使考虑得周到。”
便让大太监召集内务府众人搬了席位来,让各大臣将军门派掌门长老都入座了。
“此次论武呢,还是像往常一样,只准许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年才俊参与。由于目的是甄选人才,之后的长辈演武,就略过了。”
“在朝有官职的,或是各位爱卿家中之人先比;各位前辈门中后生后比。各出三甲,作为下坛之人的候选。之后这六人中可随意挑战,再无门阀之分。”
众人本以为陈白岳已经说完,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已经坐下的陈白岳突然又开口:“此次论武,不提点到为止,诸位青年才俊全力施为便是。只是若下手狠厉,刻意伤人,朕也是看在眼中的。”
众人哗然。
这还哪叫论武,分明就是死斗。
不过也情有可原,这天坛之下据说凶险异常、机关遍布,若是没点搏命的手段,下坛了也不一定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