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游说完了这段话,看唐婉没有坐下来吃饭的意思,深深的看了唐婉一眼,蕙仙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了对母亲的撒娇和亲近,行动都是按着规矩来的,一板一眼。
陆游看看母亲,母亲正对她凝视,面带威严,看出来母亲对他的话不满了。
母亲对蕙仙不是很好嘛!见面就是亲亲热热,拿着当亲生女儿看待。
怎么蕙仙一进门就对蕙仙严厉起来?这个是陆游不能理解的。
他是个斯文人,有话不是冲口就说的。
心中思虑周全才能出口。
陆家内宅简单,人口少,弯弯绕不多,他没有内宅妇人的心思,男人不懂女人的心理,也不懂母亲的心态,更不懂一个婆婆的心态。
知道母亲以前对唐婉很好,要是陆母很个怪,唐父也不会把女儿嫁给陆游。
唐婉是独生女,是父母的掌珠,对女儿不好的,怎么会娶走他们的女儿,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婚前陆母的表现一定很好,才能征服唐家父母。
陆游就是再执着这门亲事,陆母不同意也是没有可能的。
陆游就觉得唐婉变了,母亲也变了。
这两天唐婉不敢跟自己亲近,夜间也是很拘束的,问她为了什么,唐婉就是不吐口。
陆游的心里像塞了一团麻线,堵得心里闷闷的。
唐婉不是以前的侄女了,她已经嫁做陆家妇,相夫教子孝顺长辈,才是她应该做的。
做侄女的时候是亲戚,有面子,有客气。
做了媳妇儿,就应该辛劳持家,时刻不忘尽孝道。
一日三恭省,伺候婆婆才是她的义务。
和丈夫吟诗作对,描眉画鬓,沉浸于夫妻的甜蜜中,也是应该收起来了。
陆母翻了一个白眼儿,对陆游的话心里很斥责。
在母亲面前宠溺媳妇儿,可是刺激母亲神经的严重问题。
陆母才对唐婉升起来的一点儿好感瞬间消失,面沉似水的看向儿子,可是没有说话,她不允许唐婉坐下吃饭,唐婉就不能坐。
陆母没有给陆游这个面子。
两个侍女墨莲、灵巧嘴角都不显眼的翘了翘。
陆游没有理会到,却被蔺箫看了个正着,蔺箫装作没有理会到,继续站在原地给陆母盛饭布菜。
两个侍女却像没事人一样当了吃瓜群众。
蔺箫心里冷笑,就唐氏这样的婆婆,就不算什么好鸟。
唐婉的家室其实比陆家还能高上一层,要不陆游休了唐婉后,皇室宗亲赵世诚,身份尊贵,能娶唐婉为妻?
唐婉要是出身很低,也不可能嫁给赵世诚。
唐婉和陆游的婚姻,陆母一定是看好的,和气的为儿子谋得一份好姻缘,成功了就摆起了谱儿。
就是一个会搓磨儿媳妇的婆婆,抬高她的身份。
蔺箫为这个艰巨的任务早就做好了受罪的准备。
对这个老妖婆,不能打不能骂,还得孝顺,看看吧,等唐婉怀孕后怎么往回找吧。
唐婉的陪嫁丫环,是两个十四岁的小丫头,唐母认为陆母是唐婉的亲姑姑,不会为难唐婉,没有把陆家内宅想得很复杂,两个小丫环比唐婉还要天真,主子这样天真,丫环的心眼儿也不会多。
陆母用餐的时候,只有她近身的灵巧和墨莲可以待在餐厅,唐婉的丫环是不会让进来的,只能等在外边。
陆母的一顿饭今天约吃了半个时辰,就是现在的钟点一个小时,多大一盆饭菜不会凉啊,早就冰凉了。
蔺箫昨天就吃了一天凉饭。
陆母吃完了饭,还要对儿子教训一番:“务观,你要认真对待学业,来年就是大考之年,你这个年龄再不得中,前程不知蹉跎到何年,也就没了希望了,你让为娘守寡数年,艰辛操持二十年,教导你二十年,看到你一无成就,我没有脸去见陆家列祖列宗,你让为娘羞于在人世间。”
陆母训斥完陆游,却对着唐婉一笑:“蕙仙,新婚燕尔已经逝去,你应该为夫君的前途着想,佐夫安心学业,挑起夫君高中的重担,是你义不容辞的责任,如果务观不能高中,你就枉为人妇,没有尽到人妇的义务,到时你何脸见人?有何脸面在世上生存!”陆母言语之激烈,嗓音之尖利,充分表达了她一个泼妇的嘴脸儿。
蔺箫实在是压抑不住内心的鄙夷:还不就是看儿子和媳妇儿感情好,老寡妇嫉妒,看儿媳妇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罗列一堆罪名压制儿媳妇。
讲究策略也不能让她这样刁难欺压,蔺箫抛出两句话,立即把陆母气得一溜烟逃跑,还没有话说。
蔺箫笑呵呵的对上陆母唐氏:“母亲教训的是真对,如果丈夫高中不了,就是妻子没有相夫教子的才德,媳妇儿任凭婆母责罚。”
陆母唐氏不禁一阵寒凉,自己怎么就想不到这个媳妇儿还这样牙尖嘴利。
在北宋末年她和丈夫带着一岁的儿子逃亡,丈夫怎么能高中?她的丈夫也不是那块料,唐婉的话多么戳她的心,可是她还反驳不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是她自己给自己挖的坑。
陆母唐氏恼怒,可是还得装得大度。
自己不能坐蜡,还得找一下儿面子:“蕙仙可是要记牢你现在说的话,务观要是不能得中,你认可怎么责罚。”
蔺箫不能让陆母唐氏太张狂,满脸的笑慢声细语的回击:“母亲啊!务观没有个不中,蕙仙才在务观身边几天,蕙仙无才无德的,怎么敢跟母亲争功?影响不了务观,母亲教导务观二十年,母亲才是左右务观的人,务观一定得母亲的言传身教,才能才华盖世,哪有个考不中?
务观得母亲精心教导,天天勉励督促,蕙仙从此不会和务观卿卿我我了,让他的心跟没有娶亲一样全在课业上,母亲紧督吧,我还不信务观不能中。
可是母亲你也得把您的观点教会务观,要是因为政见不同,不被考官录取,那就很可惜了,那样的结果也不是任何人能左右得了的,我也担不起那个责任,只有母亲能影响务观。”想赖唐婉让陆游没了前途,那就是做梦,蔺箫先要把好这一关,杜绝这个老太婆诬赖唐婉。
先给她打点儿预防针,把秦桧淘汰陆游赖到唐婉身上,让这个不讲理的老太婆先警醒一下儿。
蔺箫的一席话,陆母唐氏不知是尴尬还是羞臊,还是担心儿子的脾气,忧心忡忡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