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 金莲(1 / 1)taxiwuxi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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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绣孤伶伶地靠在水廊的栏杆,望着水里漂泊荡漾的月光发呆,见余三走了过来,无精打采地指了指常锦的闺房。

这个率性的小妖变了人似的愁眉深锁,月光下愈发让人怜爱。

余三转过长廊,透过花窗就见季畅端着药碗拿着药匙正哄常锦喝药。

每喂一口,便讲个笑话。

药太苦,常锦几次都差点吐在了帕子里,终不忍那季畅的一脸关切,紧攒秀眉咽了下去。

好不容易喝完了药,待服侍的丫鬟擦净嘴边残留的药汁后道:“先生国事缠身,锦儿这般劳烦先生实在是......”

“你这孩子!”季畅打断道:“你太顾惜别人了!想当初清秀走后,若非你和阿绣的照料,老夫哪里还能重持朝政呢?你能照拂老夫替老夫分忧,老夫就不能陪你一会儿了?”

季畅放下药碗叹道:“清秀从小就喜欢我给她讲故事,而我常常不能多抽个一时半刻陪她。反而将她一个人扔在积云山庄陪伴照料她多病的母亲,每年最多也只能见一两面。好不容易她成家能聚到一起了,她又匆匆走了!我这父亲今生最大的愧疚就是没能好好陪她。如今我再不会让你和阿绣受半点的委屈。锦儿,阿绣的事我会安排妥当的,但你也要振作起来才是!”

常锦点了点头道:“先生,我也知道,可是心里就象堵着块铅似的。有道是‘劝人容易,劝己难’,我这小女子哪里有先生般的洒脱啊!”

季畅劝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夫也是过来人,深知这里的苦痛。锦儿,凡事想开些!起码,也要为闻天找出那凶手,为他报仇才是!好了,天晚了,不要思虑太甚,早些歇着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余三闻言向门口走去,忽觉微风拂过,他随手将那颗玉纽掷了过去道:“这一时半刻也等不了?”心里暗笑,这小贼的脾气果真跟二哥有些像呢!

怪不得二哥临终时会把那套“鬼影功”传给他了,想到这心里又是一片怅然。

二哥病故有两年了吧!

“千面一杀鬼”余家三兄弟,如今只留下了“千面一杀”的名号,二哥这个“鬼公子”当真做鬼去了!

余三正百般感慨,远远听见那小贼用鬼音密语传言道:“多谢三叔成全!”

月中天,砚池里沉睡的金莲终于舒展开来,闷热的空气中透出缕缕清香,沁人心肺。

金莲又称金盏莲其形犹如翡翠盘托着的一尊金盏。

金盏莲花本是南朝稀有的国花,当世仅存三处。此花是前些年帝寿时,南朝和谈使者敬献的。

帝君嫌花儿娇贵,转手赐给了爱花惜花的季首辅。

金莲当真是娇贵异常,不仅气候要适宜,而且其根必须浸淫在水质洁净的泉水之中,即便是砚池下有暖泉终年喷涌,池里的莲花也整整养了五年,这才首度开出漫生满池、灿若繁星的金莲来。

静夜之中朵朵金莲暗香浮动,如洗莲叶间倒映着粼粼月光。

阿绣凝视着水中的金莲,恍惚间一只小手穿过水面向她伸来,一个四五岁女孩的出现在碎银般闪耀的波光中,她的双眸专注地盯着阿绣眼前的那株金莲,莲藕般的小手努力地伸向水面。

眼见着就要够到那朵莲花,另一只大手轻轻地握住了它。一位脸庞圆润,庄重富丽的妇人出现在水中。

她凤目微垂慈爱地搂住那孩子轻语道:“‘佛祖莲台坐,步步生莲花。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这金莲是我南朝的国花更是佛花,它是传说中昆仑山瑶池里的千叶金莲,可渡有缘人羽化成仙。你若摘去了,会坏了善修,今生要遭这仙花的报应的!”

孩子疑惑地望着妇人,并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于是不甘心地望了望一池的莲花。

“依我看这花是‘舞腰才罢又歌喉,潘妃步步生莲花。布地金葩千万蕊,盛平天子多风流’。阿莲,孩子家懂什么佛生莲花?”水面隐隐又出现个年轻的男子,笑望着母子二人。

“绣儿,你娘可是莲花开时生的,若莲花在盛时谢了,你娘可又要病了!”

女孩听到父亲的话毫不迟疑地抽回了手…….

“嘭!”一块瓜皮斜斜地擦过水面,复而悠悠漂起,在如镜的水面划起一串漂花,水中的幻影在涟漪中化作了片片月光。

最后一个漂花激起一大朵浪花溅湿了阿绣的罗裙。

斜对岸一个青衣小厮正抱着半只西瓜,嬉皮笑脸地看着。

换作平时,阿绣定然不依不饶了,而今她只是拧了拧裙子,依旧痴望着一池金莲。

“这榆庄的西瓜我一早就镇在井里,又凉又甜!给!”小厮讨好地走到跟前,掰了牙切好的西瓜递到了阿绣的手里。

见阿绣没有应他,便挨着坐了下来。

“听说锦儿姐姐病了?这老天爷愈发没眼了,他怎么舍得让姐姐这么好的人遭罪?绣绣你别着急火,若在别处我倒是有些个担心,可这里是什么地方啊!这是首辅的府地,什么好医好药没有?来,吃点瓜去去火。”

“四格,你还记得你家和你爹娘是什么样的吗?”阿绣捧过那牙翠皮红瓤的瓜儿问道。

那个叫四格的小厮愣了愣,心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起这事?正待答她,鼻子突然涌起一阵酸楚,他忍不住用力地揉了揉道:“可能还记得吧!不过时间太久有点记不清了!”

“我记得!我家里也有一池莲花,比两个砚池还要大许多。我爹娘最疼的就是我,光奶娘就有六个。有一次放河灯,我硬是将一艘贵重的七宝琉璃船扔下了河,把那些丫头婆子们吓得一个个跳河去捞。可爹爹却夸我聪明,说我那么小就知道船应当在水里。”阿绣咬了一小口瓜瓤,见四格歪着头盯着她看,啐了口瓜子道:“你别不信,我家当真有这莲花。若不是我淘气也不至于到此。”

“哦?大小姐是怎么淘气的呢?”四格知道阿绣是极少提及往事的,所以顺着她的话问道。

“我生在南契,或许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或许是因为娘生我时,梦见自己绣出一幅天地下绝无仅有的美图,总之家里人都十分宠爱我。受人宠爱固然是好事,但有时也是件痛苦的事。六岁前的我从没有离开过家门半步。所以每当听见哥哥们说起外面的事,我就央求他们带我出门。但是我无论怎么闹,爹娘就是不答应。他们总是告诉我,外面人心险恶,处处是非。这让我怎么相信呢?每回爹爹和哥哥不都是带着许多礼物和有趣的故事,平平安安地从外面回来?

冬天,爹准备了一个马队,说要去天川办事。临行前他信誓旦旦对母亲说,这次他一定会从天川凯旋而归。我乘着大家忙乱,躲进了一个装着锦缎的箱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在爹爹的怀里。,若非离家已远且盗匪成患,爹爹是不决会带我北的。这一路我不知有多快乐,只觉得世间万物都是好的,即便是爹爹用野草编的草蝴蝶也比我常玩的那些金狗玉马稀罕得多。

爹带着我到了一个叫江州的地方,那是个干净漂亮的山城。我们刚入城住下,就有许多人从四方涌进了城。客栈里挤满了人,街道到处是鲜盔亮甲的将卒策马飞驰。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场面,只是觉得有趣,心想回家后终有向哥哥们吹嘘的事了!但爹爹却从没有如此紧张过,他令我寸步不得离开客栈,并让下人们备好车马准备随时离开。客栈的人一批批都离去后,爹爹虽然没有急于离开,可我每夜总能听见他在房里来回踱步的声音。一个子夜,爹爹突然叫醒了我带着马队连夜离开了江州。未行多远,那座山城就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整个山头,即便是马队奔走了数百里后,那夜空依旧如血般的明亮。

“江州之役时,你也在那里?”四格诧异地问道。

“若非江州之役,我爹爹怎么会丧身异国他乡?我又怎么会和姐姐流落到此?”阿绣恨恨地道。“阿绣今生必报此仇!四格你会不会帮我?”阿绣问道。

“不帮!”见阿绣怒目相视,四格笑道:“不帮阿绣,我能帮谁?不过总该有个仇家才对,总不能找那千军万马报仇啊!”

“那是自然,不过那人不是普通人!四格你怕不怕!”阿绣目光灼灼地望着四格道。

“只要是人,除了绣绣,就没有我四格怕的!”四格拍了拍那并不宽阔的胸膛道:“告诉我是哪个混蛋,四哥我给你报仇!”

“权枚!”听到那两个字,四格的头皮发紧,舌头也有点打结:“安,安北大将军?难道他不是你的恩人?”

“恩人?”阿绣轻蔑地一笑:“那是我和姐姐的仇人才对!四格,他是天下第一高手。你若是怕了,我也不会怪你。”

“谁说我怕他?”四格挠了挠头道:“只要是人,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明里打不过,总还可以耍阴的!我只是奇怪,你和姐姐是怎么会碰这么个家伙?按理那时你也不过六岁,姐姐也只十五岁怎么可能招惹到那家伙?

“该从哪里说起呢?”记忆就象轻舞飞扬的白羽带着阿绣穿过层层月光飞翔在时空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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