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
牢房里传出的枪声惊醒了熟睡中的光头男子和老妇。
强壮的光头男子披着外衣,赤着脚,十分不爽地一边朝着牢房走来,一边骂着儿子:“该死的小子,我告诉你多少次了,猪不能直接杀,要保持新鲜,不然就腐烂了,你这该死的东西,过几天我们吃什么!看我不揍死你!”
“嘭!”
突然,一束炽热的光擦着光头男子没有一根毛的头皮飞过。
“你这该死狗娘养的!”
光头男子像是盯着一头死而复生的“猪”一样,满是不可置疑地盯着牢房里持枪的江温,刚刚开枪的不是儿子?
“砰砰砰!”
十分紧张地江温对着这个让他感到无比恐惧的光头男子连续扣动扳机。
精美手枪发出的一阵阵强大的后坐力震得江温的虎口像要撕裂一样。
子弹飞出后,一阵窒息的恐惧朝着江温袭来。
他害怕,真的十分害怕,在江温的心中,这个恐怖的光头男子如同高山黑塔一样,射击出的微小子弹怎么可能会杀死“高山黑塔”呢!
懦弱的江温后悔了,他觉得如果自己主动交出手枪,那样的话他应该会得到宽容啊!
这一刻的江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弱者,当强大命运彻底地镇压他后,他就甘心沦为奴隶,甚至连为了活下去的反抗行为都感到一种莫名罪恶。
但是几个血孔出现在了光头男子那黑塔一样强壮的身躯中,鲜血猛然地呲出。
这个让懦弱的江温无比恐惧的光头男子倒下了。
......
“哗啦~哗啦~”
不知是因为风的吹动,还是因为接连的巨大枪声的震动,牢房里那挂着的半人骨架在光头男子倒地的同时,轰然散落。
江温吓了一跳,急忙踢开落在他脚下的一根骨头。
凌乱的骨架好像在愤怒,愤怒被江温枪杀的黑塔一样强壮的光头男子。
而愤怒的原因并不是光头男子以十分精湛地刀功一刀一刀剃走了它的肉,而是愤怒这强大的光头男子竟然被懦夫一样的江温枪杀了!
愤怒江温没有跟它一样的遭遇!
它对江温的仇恨远远地超过了对光头男子的仇恨。
……
这时老妇也急忙冲了过来,她没有在乎倒地的丈夫,更没有在乎持枪的江温,不顾一切地朝着躺在冰冷的地上的儿子扑去:“啊!我的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而她心爱的儿子面对她的呼喊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江温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急忙把枪口对准扑来的老妇。
“咔嚓!咔嚓!”
左轮手枪的弹仓一下一下地转动,撞针打在空弹壳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江温这才意识到子弹打光了,他急忙掰开左轮手枪的弹仓换子弹。
“哗啦~”
弹仓里的空弹壳落下,一枚炙热的弹壳跳到了江温的脚上,把江温烫了一下,江温没有感到一丝疼痛。
江温的大脑一片空白,摸着黑,急忙往空弹仓里塞进一粒子弹,接着急忙把枪口对准老妇的头颅。
“咔嚓!”
“咔嚓!”
左轮手枪的弹仓接连空转了两下,子弹始终没有击发。
一颗颗焦急的大汗珠从江温的额头渗出。
江温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没装上子弹,更懊悔因为太过着急没有多塞几粒。
就在江温想要掰开左轮手枪的弹仓检查时,那个老妇咧着嘴,两个血红的眼球突出,像是一头吃人的恶魔一样朝着江温扑来:“你这头该死的猪!”
江温来不及检查枪支了,急忙把枪口对准扑来的老妇,再次扣动扳机。
“嘭!”
这一次,撞针终于击打到了子弹上,枪响了。
老妇那黝黑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很好看的红色圆孔,但是她的后脑却像是破碎的瓦块一样崩裂开来。
“扑通”
老妇那肥胖的尸体重重地压到了江温的身上。
江温一下子觉得自己要被压爆了,接着一阵恶臭夹着血腥刺激着江温的鼻腔。
再接着,一堆温暖而又粘稠的液体涂在了江温的脸上,这液体是老妇的血,它一点都不肮脏,涂在脸上很是光滑,像是白鸽的羽毛一样。
这个世界一下安静了,连风声都没有了。
......
“呕!”
江温再也忍不住了,用力地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尸体,摸了一把满是鲜血的脸,疯狂地呕吐着。
他拼命地冲出大厅,站在空荡的公路服务站前广场上,对着黑暗的天空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干燥的空气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切割着他的鼻腔、切割着他的喉咙。
这时,漆黑地天空不知道飘来了什么,一串串、一朵朵,那么的轻飘、那么的美妙,飘到眼前,使人忍不住伸手去扑,跑步去赶。
站在CH541公路服务站的前广场上,江温想起了他刚来的时候,那时候安静的天空还有一枚金黄的太阳,而现在一片漆黑,没有月光,更没有星光。
这一天过得像百年的孤独那么长,却好像一眨眼就过来了。
江温的那辆白色的大众车在漆黑中显得格外突出,它不曾移动,十分安静地等待着,不知道是在等待着那个死去的少年人,还是等待着活下来的江温。
江温拖着沉重的的身子,咧咧呛呛地朝着车边走去。
车没锁,江温熟悉地打开后备箱,这里被翻的一团糟,但是那水箱却安静地存在着。
江温肮脏、干燥的手从干净的水箱中捧着一把清水,手上的灰尘和血液在清水中融化,一丝一丝轻飘飘地上浮着,干燥的嘴唇触碰到水后发出一阵刺痛,一股血腥味顺着舌头直扑进江温翻滚的胃里。
江温想起了那没有了双耳的半人,那颗脑袋显得那么的简洁。
江温想起了兴奋炫耀的少年人,那颗脑袋显得那么的漂亮。
今天他的大脑大部分时间都一片空白,而现在发生的一幕幕像是溃坝的洪水一样涌来。
……
“呼呼呼~”
江温靠着车身瘫坐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掰开左轮手枪的弹仓,慌张地往弹仓里塞着一粒粒子弹
可是那颤抖的手,一点都不听使唤,连一颗子弹都塞不进去。
“噗!”
愤怒的江温直接把枪扔了,这把刚刚收割了三条命的精致手枪静静地躺在沙子里。
江温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