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馨儿让灵姐儿跟他单独相处了会儿,这是增进父女感情的很好办法,让他们都看到对彼此的关心,对于减少灵姐儿对昭煜炵的恐惧看来是十分有效的。
过了一会儿,她便笑着对灵姐儿说道:“好了,灵姐儿真乖,不过爹爹累了,需要多多休息,你先回房去,过会儿再来继续给呼呼好吗?”
灵姐儿便点了点头,看着昭煜炵,认真地说道:“爹爹,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灵姐儿再来给你呼呼。”
昭煜炵难得地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点了点头道:“好。”
裴馨儿便让瑞娘进来,将灵姐儿牵走了。
灵姐儿离开之后,昭煜炵便看了看裴馨儿,说道:“过来坐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裴馨儿愣了一下,却还是依言走了过去,在他对面的炕上坐下。
昭煜炵皱了皱眉,声音愈发加沉了,眼神看了看床边,道:“坐到这里来。”
裴馨儿暗地腹诽了一声,只得乖乖地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他看了看她,只觉得那如浮波荡漾的清冷眸色闲适淡然,不带一丝尘埃,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只为了一己之私便要将这般的清风秋月卷入尘缘之中吗?
他的眸色暗了暗,微微抿了抿唇,眼中一抹厉光闪过。
裴馨儿看着他,不由有些不解。他特意将自己叫过来坐着,自个儿倒是什么都不说了,难道只是让她来跟他面面相视的么?
她想了想,刚要说话,却听昭煜炵突然开口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可愿回将军府?”
她不由心中一震,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直白地问出这句话来。
之前他虽然已经来过两次,却只字不提将军府的事情,让她误以为其实他并没有将自己带回将军府的意思,也就放松了警惕。却不料今日他竟问得如此开门见山,她顿时失去了婉转的余地,一时竟是哑口无言。
昭煜炵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睛,自然将她的震惊和犹豫看在眼底,微微垂下了眼眸,突然又淡淡说起了不相关的事情来。
“皇上登基至今,已经五年了。”他娓娓说道,语气十分淡然,似乎只是单纯的闲聊,“五年前,皇上登基之初,太后处处坐大,对朝政横加干涉。彼时皇上羽翼未丰,无法跟太后相抗衡,不得不暂时隐忍。而太后则趁机在朝中安插亲信、拉拢大臣,很是纠结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对皇上的权柄构成了巨大威胁。”
裴馨儿愕然看向他,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跟自己说起这些。难道这些事情不该是男人们操心的吗?
昭煜炵看了看她惊愕的表情,突然觉得想笑,不由微微翘了翘唇角,愈发放缓了些声音,说道:“在太后拉拢的重臣之中,六部尚书不乏其人,而其中最为心腹、最受太后宠信的,莫过于兵部尚书冯贵笙。”
裴馨儿听到这里,心中咯噔一下,骇然看向他
他的意思该不会是
昭煜炵心中暗叫了一声“聪明”,淡然一笑,看着她道:“正是你所想的,我会娶冯氏做正室,不是没有原因的。”
裴馨儿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来,顿时把握到了几分他的深意,顿时一阵头皮发麻,不自觉地闪躲着他的眼光,微微垂下了头去。
他却不容她的逃避,坚定地挑起她的下颌,看着她道:“我要你回将军府去,你现在可知为何?”
裴馨儿只觉得呼吸一阵紧促,使劲咬了咬牙,苦笑了一声道:“妾身可以拒绝吗?”
“你认为呢?”昭煜炵不答反问。
她的苦笑于是更深了,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都已经说出来了,不论她答不答应,都注定无法从这团漩涡中抽身。如果不答应
她忍不住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昭煜炵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见状似乎有些不忍,眼眸闪了闪,却终是什么都没说。
裴馨儿再叹了口气,抬眼看着他,缓缓说道:“爷这次受伤,也是早有预谋的吧?”
昭煜炵眼光又是一闪,看着她道:“见微知著、举一反三,你的心计相当不错,做事调理井然、滴水不漏,为人宠辱不惊、沉着镇定,这些都是优势。我来不及再去找别的合适人选,正好你进入了我的视线,又是我名正言顺的妾室,所以就是你了。”
听到如此高的评价,裴馨儿实在不知该喜还是该忧。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她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些,还是前世跟冯氏斗了三年,在无数个挫折和教训中训练出来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是冯氏成全了她!
重生以后,她想尽办法跳出宿命的轮回,千方百计想要避免无谓的争斗,却终究是徒劳无功么?
想到这儿,她的心里仿佛就压上了一块千钧之石,沉甸甸的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昭煜炵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而这种凝视看在她眼里,却充满了太大的压迫感,还有一种魔力,似乎不论她逃到哪里都无法躲开他的掌握一般。
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这才又睁开来,看着他缓缓说道:“妾身知道了不过,爷,能否答应妾身一个小小的要求?”
昭煜炵似早就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说道:“说吧。”
她微微一笑,说道:“妾身请爷给我一个承诺,将来能够实现我的一个愿望。这个愿望妾身暂时不说,但当妾身说出来的时候,请爷务必答应。”
昭煜炵的眉毛微皱,凝视了她半晌。她在他的目光中丝毫不显退缩,只笑得云淡风轻。
“当然,这个愿望保证不会伤天害理,也不会对爷造成任何危害。”她补充说道。
昭煜炵目光微闪,轻轻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道:“一个愿望么?好,我答应你。”
裴馨儿的脸上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微垂下眼帘遮去了其中的神色,站起身来躬身一礼,道:“那么就请爷安心调养吧,待您康复以后,妾身自当随您一同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