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后,陈伟和苏昕雪喝着女人送上来的凉白开。
这家饭店应该有一段时间没有营业,竟然用白开水来招待客人。
不过当下这种艰苦的环境,两人也不可能有太多要求。
苏昕雪沉浸在菜单中,陈伟则四处观察。
舞池改造的饭厅很大,有二十多张桌椅,奇怪的是明知没有生意,女人还要把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墙上有十张褪色的海报,都是以前营业的时候用来招揽顾客的广告,上面的女人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穿着更是在红线上下游移。
如果这些女人真实存在,并且货真价实,可以想象当时会有多么火爆。
按照华国游客挥金如土的购买力,店老板肯定早就赚得彭满钵满。
仔细观察这些海报的时候,陈伟发现,左手边第三张上面的女人,竟然就是拿着纸笔候在桌前的风骚大姐。
画报上的白月国字体看不懂,但是旁边有华国字和阿拉伯数字。
“NO.3,红玫瑰瓦尼娅,2027.2.14”。
看来女人当时在这家规模不错的夜店里,也是顶尖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瓦尼娅是不是真名,不过按照陈伟的了解,没有人愿意在风月场所里用本名。
所有海报的日期都是一样的,也不知道在这场声势浩大的宣传过后,夜店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继续经营。
苏昕雪似乎有选择困难症,墨迹半天就要了个拍黄瓜。
“还是你来点吧,她家的菜卖相不太好。”
“我请客,你放心点。”陈伟霸气道。
“不是钱的问题,你自己看吧。”苏昕雪将菜单递过来。
陈伟撇了撇嘴,心说当真是玉女,在外面吃个饭还这么挑剔。
接过菜单,他才发现苏昕雪说的没错。
水煮脑花、爆炒肝脏、凉拌肺片、炸腰子等等,都是些‘大菜’。
其实这些东西对华国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但主要是菜名和配图膈应人。
菜名不应该指明是什么肉类吗?
而且所有的菜品都是暗系,看着就像酱油放多了一样,视觉效果上完完全全是黑暗料理。
看一眼食欲都没了,虽然不能说这家饭店生意不好跟手艺有关,但是也绝非没有关系。
翻到最后一页,陈伟也没有找到想吃的菜,甚至觉得不用吃都已经饱了。
但是想着有求于人,怎么着塞都要塞点进肚子里,所以最后点了个炝炒白菜加两碗米饭。
“你们不吃荤吗?”
见陈伟将菜单合上,瓦尼娅非常吃惊。
“这几天肠胃不好,想吃清淡一点。”陈伟解释道。
瓦尼娅没有强买强卖,回以一个礼貌性的微笑后,转身进了厨房。
“你光吃素能吃饱吗?”苏昕雪好奇道。
“害,吃不饱能怎么办,就她这手艺,怕是喂猪都够呛,而且生意不好,肉的质量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随便垫点,等去到丘多再想办法吧。”
半晌无话,陈伟觉着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干脆没话找话。
“你说这巴拉提市是怎么了?人都跑哪去了?”
“战争、屠杀、经济萧条?”苏昕雪猜测道。
陈伟摇了摇头,“如果是战争和屠杀,我们在国内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收不到,至于经济萧条,也不太可能,总不至于人都穷得饿死了吧,咱华国那么大一个靠山在呢。”
苏昕雪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既然我说的都不是,你还问我干嘛,自己猜去。
话不投机半句多,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陈伟也拯救不了这样的尴尬。
索性他们点的菜不多,没两分钟,瓦尼娅就把菜饭端了上来。
看见那菜的品相,陈伟相信之前那些膈应的图片,都是出自瓦尼娅之手。
碎黄瓜像掉进了臭水沟里,在满是酱油的碗里挣扎着。
炝白菜也好不到哪里去,跟从泥沙里刚撒欢回来的金毛一样,黑不溜秋的身上透着一点侥幸没有被炒糊的金黄。
陈伟随便夹了点菜放进嘴里,接着不动声色地扒了一口饭,只是吞咽的时候,像在撕裂的伤口上撒盐,有汗水从额头上冒出。
待人处事方面,苏昕雪就要直接得多。
看都没看桌上的菜,光顾着对付碗里的大米饭了。
“菜不合胃口吗?奇怪了,我是按照华国人的口味做的啊。”坐在隔壁桌休息的瓦尼娅小心翼翼问道。
陈伟尴尬笑笑,“盐下得重了点,不过吃下去没什么问题。”
说着,他继续伸出筷子,以证明自己没有在说谎。
只不过额头上越来越多的汗水出卖了他。
瓦尼娅见状抱歉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其实我不是主厨,平时不会做饭。”
陈伟扯了扯嘴角,心说你也是牛批,不会做菜也敢出来卖?
但是如此艰苦的环境不能浪费,捏着鼻子,还是能将就下。
可能是陈伟强行挤出的微笑感动了瓦尼娅,她再次钻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盘凉拌荤菜。
“这是我老公早上做的牛肉凉片,因为他临时要出门,放在冰箱里面没动,难得你们来巴拉提做客,送给你们吃。”
红玫瑰姐姐应该是真心的,放下盘子后,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陈伟脸上,看上去非常希望远方的客人能品尝下他老公做的美味。
可是陈伟早就被那两盘黑暗料理搞得没了胃口,只想着能赶紧将碗里的大米饭扒干净。
所以他再也没有往桌上递过筷子。
“真的不收你们钱,放心好了。”
瓦尼娅急了,说完后蹲下来两手扒在桌边,像霓虹国某些主题咖啡厅里面的服务员一样,忽闪的大眼睛里流露着想把一切献给主人的期待。
陈伟愣住,这位曾经堕落于红尘中的女子,身上的风流对男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力。
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卖东道主一个面子,只要行得正,怕什么?
于是,陈伟举起筷子,决定满足瓦尼娅的心愿。
但是在盘子里摆弄良久,筷子却迟迟没有举起。
“怎么了?”瓦尼娅奇怪道。
嘀嗒——!
陈伟没有回答她,而是将一枚白金戒指从碗里刨了出来。
戒指掉在桌上后来回翻滚,不停撞击桌面的声音,让整个饭厅陷入死一样的安静。
陈伟顺势瞅了一眼瓦尼娅,发现她正吃惊地张着嘴。
显然,牛肉里的戒指,也在女主人的意料之外。